虞兮枝循声回头,却见有穿着九宫书院道服的少年也正向她看来。

少年有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周身却带着儒生特有的如水气质,他分明笔挺,如竹如松,然而在虞兮枝眼里,却因为他刚才那句实在有些讨嫌的话,而让她忍不住也在心里觉得对方确实如易醉所说,是个葱苗子。

她心里有些不喜,可两位长老既然没有说话,九宫书院的夫子分明听到,却也笑呵呵抚了抚胡子,再看过来,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所以虞兮枝便认真与对方见礼,再道:“此话怎讲?”

那少年于是走上前来,再繁文缛节地一一向着诸位夫子见礼,才不疾不徐开口道:“在下九宫书院唐时韫,已经登了六层楼,读过一些书,有云……”

虞兮枝听他噼里啪啦地搬出了一众先贤智者有关于拜访之礼的高论,绕了一大个圈子,再笑吟吟看向她:“这位昆吾山宗的道友,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唐时韫自觉发挥极好,之前入秘境之前,他无意中见易醉与虞兮枝闲聊,神色分明揶揄,显然是在取笑九宫书院,当时心底就记下了这一笔。

旋即又有在那仓阳道中之时,他分明也有领袖之才,却仅仅因为修为不及虞寺,所以满城道友都只听虞寺号令,就连他那些同门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他,唐时韫心底更是不快许久。

是以此刻见到虞寺的妹妹说要先走一步,他顿时心头火气更盛,觉得昆吾山宗简直太目中无人,行事更是太过随心所欲,太于礼不合。

他这样想着,再去看虞兮枝,却见头上插着莫名其妙小树枝的少女抬手掩唇,眯起双眼,竟是打了个哈欠,再看向他:“嗯?你说什么?”

唐时韫:“……”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自幼便在九宫书院长大的少年,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从来见过的都是以礼为尊的同门,按照他的想象,他方才说了那么长一通,轮到虞兮枝,若是她不服,则应当搬出足够充分的论据论点来驳斥,若是服气,便应当羞愧自省。

哪能想到,剑修果然如夫子们平日里闲聊时所说的那般!

无耻!

满脑子只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