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枝慢慢眨了眨眼睛。

她距离谢君知如此之近,然而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又好似离他很远很远。

谢君知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晰,可如此拼凑起来,她竟然觉得自己好似在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理解言语的能力。

“你说……什么?”她近乎呓语地喃喃道。

谢君知却好似并未听到她的话语,径直继续说了下去:“蚀日之战时,我才出生没多久,但既然妖皇谢卧青被封入了我的体内,我便自然而然有了记忆。而我之所以为昆吾山宗小师叔……是昆吾上一任掌门见我谢家以血祭阵,或许起了些怜悯和相护之心,将我收为了他最后一个徒弟。”

他语速不快,眼中却好似重新燃起了那时他看到的所有血与火。

或许很多人终其一生,也见不到那么多血。

他还记得自己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血色深深浅浅,斑斑驳驳,手指所能触碰的泥土都是被血染湿的,石块上也有血渍流淌而下,而比那些血色更加鲜艳的,则是从他的身体蔓延出去的巨大法阵。

他动弹不得,更还不会说话,只觉得体内宛如有火在灼烧,他想要放声大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仿佛有什么在与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他本能地与那种抢夺抗争,而随着那巨大法阵中的绯红越来越向着他的周身聚集,体内奇异的感觉也越来越淡。

记忆里有无数刀光剑影,有无数嘶吼与咳嗽,有无数陌生面孔的族人大口大口吐着血,却依然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举剑。

他近乎茫然地看着自己无法理解的画面,本应黑白分明的婴儿眼瞳早已被这样的血色蒙上了一层阴霾。

有人在血色中挣扎着向他踉跄而来,那人身上带着他有些熟悉的味道,好似能冲破这漫天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