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南衙已出了一份认定的案卷——鲤馆暗中劫掠人口,准备私售与权贵,未遂便被龙武军撞破。

这是第一次,之前从未犯过,太平漕帮当然不知情。至于所谓“权贵”,没有买卖事实,当然也就是空穴来风。这就是现在一切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狄九是负着“不破此案,此生不仕”的令状来到三司的。

他们要推翻这份案卷,揭露贩卖“人笔”一类的变态玩物是太平漕帮一件成熟的生意,阴影下已不知有多少受害者的尸骨,和权贵的买卖也不知已成交了多少次。

那么他们当然要拿出证据、要找到这个事实。

然而如今面对这样这样遍布全城的太平漕帮,这个事实的落定实在捉摸不定。也许这家酒楼中有蛛丝马迹,也许那间赌坊里有难以掩盖的证据.但这都是猜测。

他们做不到一一搜查,那样激起的抗拒太大,何况他们是在南衙的重压和孤立下办案,只能得到最最有限的配合。街使、巡使、金吾卫在证据确凿时提请南衙,都不一定得到及时的响应,遑论全城搜查了。

无人可用,正是如此。

所以他们必得先找到一条脉络,定下精准的目标。

狄九亲自坐镇京兆府,正为此事。然而曾经的京兆府对太平漕帮从来不曾调查,他们又从何处寻找抓手呢?

如今事情已经开始,漕帮各处一定也在收缩防御,想要抓住他们的马脚是难上加难了。

正午浓烈的阳光被窗棂割成一个个金色的斜方,洒在桌上地上,裴液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搁下看完的案卷,摸出了下一份,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份案卷很新,像是近一个月的。

“但我们手上有那夜捉住的人。”裴液道,“这些人应当能提供一些线索。”

“鲤馆之人,龙武军先审过一轮,现在已交付南衙了。”狄九开口道,这位大人坐在阳光照不到的深处,面色和光线一样沉,“龙武军审出他们是为太平漕帮办事,但当南衙接过去后,又以屈打成招翻供了。至于可以上溯的线索,只有几位核心知道,但嘴都很严,一夜时间龙武军没来得及审出,便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