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充斥着湿气与体味,这里的船工要鱼龙混杂些,许多是做杂活力工的样子,赤脚绑着头巾,也没有携带刀剑。沣水坞的人都穿着袖口束紧的衫子,和力工们混杂着倚在麻袋上,并没有什么分明的界限。

裴液走下来时,再次迎接了那种沉默的注视,一双双瞳子在暗色中泛着亮光。

引裴液下来的是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唤作陈迎风,脸上也是风吹日晒的样子,面目和陈刃重有些相像:“少侠想查什么,都可一一拆开。”

这层入目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再往货仓外看,则是船工们居住活动的地方。

裴液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往下吧。”

第二层光源更加向火烛浓缩,人影也更加隐约,这里的空间很大,货物也高高垛起。

裴液绕着走了两圈,抬手示意继续向下。

陈迎风沉默一下,走下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则完全没有灯火了,陈迎风自己点燃,微渺的亮光可映出些石碓的边角,沉重、黑暗、粗糙,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不曾通风的霉味飘入口鼻,可见即便在这艘船上,也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裴液只是站在门前,好像没有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第一层是些珍宝财货,都稳稳捆在架子上。”船舱里,陈刃重并不因女子的逼迫有什么情绪,他斟起一杯茶推在谢穿堂手边,自己却倚着墙没有落座。

谢穿堂碰也未碰,低眸略过清单上一个个条目。

“前四十八种都是此类。”陈刃重声音沉厚,“中原工匠的玉器烧瓷,到了南边总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