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刃重微微笑了一下,这位水上大豪把目光垂下去,轻叹一声:“安卧扬帆,不见石滩;靠天多幸,白日入阱和坞主多少次聊过,咱们水上讨生活的,眼睛也只够看清水上的事。”

谢穿堂眯眼:“沣水坞主给你派了什么差事?”

陈刃重笑着摇摇头:“和坞主第一次出船就是在‘南金风’上,那时候我们拿出所有的钱攒了这样一艘南北通行大船,每个人都口袋空空,但是在整个沣水上多么有头有面。”

然后他轻轻地、长长地叹了一声,把手搭在了旁边的刀柄上。

谢穿堂就是在这时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死志。她猛地握住了刀柄,然而男人的脸已重新恢复了应有的那份冷硬,他握住了自己的重刀,吐出了最后一声叹息:“这艘船,陪了我十六年了。”

谢穿堂弹身而起,但男人只单腿一跺,整个船板就轰然破开,他直直地向下坠去。

裴液微微怔了一下,这一刻他也看到了,舱与船身连接的牢固支架上,绑着一个个鼓起的布包,往深处一看,就已见得四五个。

他想抬指弹出缕真气,但在这一瞬间那种味道已经穿透了水和血的腥气,细微地飘进了他的鼻腔。

只要一丝,他已辨认了出来,猛然缩瞳抬手向身后的张飘絮,而下一刻,震破耳朵的轰响和拥挤炸出的火焰合为同一片地狱,淹没了他的吼声。

“.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