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是看着于曼丽离开的,俩人眼神交汇,谁也没搭理谁。于曼丽害怕说多了露相,汪曼春是单纯看不上这样的。她之前已经调查过于曼丽,偶尔也有关注,觉着这样的小骚蹄子都不如那些舞女,不爱搭理她。

走进饭店坐下,汪曼春说:“今天该她跟你回王公馆了,怎么,真要戒色啊?”

“那还能骗你?我怕出事儿啊。电话里不是都跟你讲了么,你说我那梦做的,多吓人?虽然年轻时候也没少要人性命,可落到自己头上到底不一样。岁数越大,越信报应。我不光要戒色半月,还寻思着开个工人子弟学校,给我手下的那些工人的孩子们上课的。还有外面那群眼巴巴的小崽子,都给送进去学习。赵大师说的对啊,花钱做好事,不为名,不图利,求的是自己得心安。”

“就你这点儿胆子,能走到今天,真是奇怪了。”

“不欺软不怕硬,审时度势,步步为营。有什么奇怪的?我只是在涉及日本人、国民党以及红党这三方的事情上胆子小。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我能掺合的。别的事情,我可是什么都不怕。没看之前青联的事儿么?要不是杜镛那个老小子搬出了戴雨农,你以为我怕他?行了,不说了,没什么意思。”

王言自顾喝着小酒,转而问道:“又挨骂了吧?”

“知道还问?”

王曼春翻了个白眼,挑挑拣拣的吃着菜,叹着气说道:“事到如今也能跟你说说了,当时不是跟你说抓了个大人物吗,那人是上海地下党的核心成员,负责红党的交通线,机密文件、稀有物资、关键人物等等,都由他来统筹安排,掌握着红党布置在上海的大多数交通站。可惜,抓捕的时候动了枪,他抵抗意志又强,竟然想要咬舌自尽。还好,最后被救了下来,可是也因为重伤,不能上刑……

红党真是神通广大啊,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早就掌握了那个人的情况。亏我们以前还以为胜券在握,信誓旦旦的用那个人做圈套。现在知道了,人家红党就是陪我们玩呢,隐藏的真深啊。不过这一次也不光我挨骂,参与行动的全都被南田课长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包括南田课长,都被军方痛骂,还被领事馆申斥,她也不容易。上一次劫狱,这一次救人,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南田课长就危险了。”

“南田洋子的工作其实不错,平日里对两党的特务打击很见成效。但是这一次的事,虽说跟南田洋子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总要有人背锅,要有人为死的那些日本人负责,终究是因为特高课而起。上级都是那样,有功劳不一定赏,出了错却是一定要罚的。所以你看看,日本人除了兵锋正盛,也没什么出奇的,都是那样。”

“废话,这还用你说?关键就在日本人兵锋正盛,你最是清楚,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赢家通吃。就你看不清形势,非给自己找麻烦。还做噩梦?怎么不吓死你呢。”

汪曼春很不满意,因为又让红党摆了一道,还挨了一顿喷,她的心情不好,需要跟王言这个大牲口释放一下。但现在王言竟然被吓的要戒色?她还不能强求。因为她清楚王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都跑去找赵大师了,甚至还要出钱给手下的工人孩子建学校,一看就是认真的。

再说她好歹也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主动开口求着王言破戒呢,那她多被动……

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没穿显身段的旗袍,而是穿了她的工作服过来。主要就是过来跟王言面对面聊聊,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想一出是一出,她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