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也没有催促,而是脸色平静的四周欣赏雪景。

思考了足足两分钟之后陈旭拱手说:“陛下,百万降卒数量巨大,而且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为农,则可为大秦耕种十万顷粮田,为卒,则可为百万大军,为奴,则可替百万民夫役卒,而且来历复杂,非是突然之间可以处置完毕,臣建议分而化之!”

“如何分而化之?”秦始皇目露疑惑。

“这百万降卒,从时间上来说最长的已经在西北服役十多年,其中许多早已老迈不堪,加上长期负重折磨,早已不具有任何威胁,这些人,臣建议陛下特赦之,当初诸侯征战各自为主,战争并不是他们的过错,这十多年的折磨已经然他们付出了足够的代价,陛下可以将这些老弱病残者特赦还家,甚至还可以分发粮食衣物等让其安心,这些人必然对陛下感激涕零。”

秦始皇听完后点点头:“清河侯此言有理,百万降卒中老弱病残者数量不少,既无法做工又徒耗钱粮,释之无虞,朕准了!”

“陛下仁义!”陈旭拍了一句马屁然后接着说,“百万降卒中,还有许多老实本分者,任劳任怨并无二心,为修建长城抵御匈奴立下功劳,这部分人也可以特赦之,有家有室者允许还家耕种,无家无室者分发钱粮工具,允许其择地耕种,以三年为观察期限,如若勤恳本分,可以许以平民身份。”

“嗯,清河侯此言有理,这些人对我大秦并无威胁,可以释之!”秦始皇再次点头。

“第三,在降卒中择体质强壮而又顺服者,组建一支辅兵,随同大军出征,许以利诱,杀死一个成年的匈奴男子,赏田五亩,杀死五个以上许以平民身份,杀死十个以上许以勋爵,可以为士,今后身份与我大秦将卒一视同仁!”

秦始皇默然许久未曾说话。

“臣以前说过,今六国之地皆为陛下之地,六国之民也皆是陛下之民,皆可善待之。陛下只有对六国之人一视同仁,才会慢慢化解六国百姓的仇恨,这百万降卒就如同一股湍急的暗流,臣以为堵不如疏,要给他一个可以看见的希望,让他们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取军功勋爵,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最后真正融入大秦,成为一个荣耀的大秦子民,在这种利诱之下,他们必然奋勇杀敌,在扫平匈奴的战斗之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只要军功兑现,就会激发他们更大的热情,将来进攻河北彻底击溃匈奴或许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堵不如疏……”秦始皇低头沉思,最后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点头,“清河侯此言也有理,当初大禹治水,便是采用疏导之法才让洪水消退,朕虽然平定六国,但六国百姓却心有怨愤,实则就像洪水一般动荡不安,朕也曾数次在朝堂之上讨论过,但文武百官却都未曾给朕一个满意的方法,今日清河侯一言才让朕有所明悟,此策朕会甚重考虑!那剩下之人如何处置?”

“剩下的降卒情况更加复杂,才是需要谨慎处置的核心所在,处置不好可能会有祸乱,但也可以徐徐分化之,可以就地在西北诸郡分散垦荒,也可以发卖给商贾作为工奴挖矿修路,还可以在河南之地筑城,与匈奴杂居畜牧戍边,而且有了前面的特赦和军功刺激,许多人看到希望之后也会转变敌对心思,然后同样许以各种利诱并且加强监控,慢慢数年分化下来,百万降卒自然烟消云散,而对于六国之民,同样可以采用这种措施,利诱其心,恩威病重,假以时日这些不安的因素自然慢慢平息,如若再轻徭薄赋让民众衣食安稳无忧,数年之后恐怕即便是六国贵族暗中推波助澜,也必然再无祸患也!”

陈旭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后对着秦始皇拱手行礼:“陛下,一切都在于一个疏字,如若大禹治水,因地制宜因势利导,疏通河道才能够让水势畅通平复,又譬如医士治病,因情施策因病施治,只有疏通经脉才能气血顺畅让病情缓解,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大秦天下就如同一条鲜鱼已在案上,士农工商为油盐酱醋,文武百官如葱姜蒜芥,以法为炉,以仁德礼义为鼎,而陛下就是厨工,执法度而调五味,因此这条鲜鱼做出来好不好吃全在陛下掌控之中。旭之所以愿意来辅佐陛下,皆是感激陛下之莫大功劳,平六国止战乱,天下百姓再无受年复一年征战之苦,使得耕有其田,居有其屋,士农工商各有其所,言功盖三皇五帝绝不为过,但九州轶志有云:天下可马上得之,不可马上治之也,治理天下不是临阵杀敌,治理百姓也不是可以通过军令就能强迫,只能如同烹制鲜鱼一般,掌控火候,调和五味,最终方得一美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