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缥青其实知道自己一定得重新撑起来,后面还有太多沉重的后果要她去承受,但至少现在,她的大脑还是虚浮而混乱。

甚至让少女眼睁睁看着那老人逃离都比现在更好一些,如今奋起全部的力量终于拿下一场惨烈的胜利,却被告知是一场泡影,少女的情绪已经被彻底消耗枯竭。

她机械地赶着马车,大脑并没有思考该往何处而去,只下意识地往武馆而回。

陆云升坐在少女身后倚着车门,嘴唇同样青白,心脏和腹部的创口令他十分虚弱。

他的伤势与其说是“重”,不如说是“危险”,心脏的创口并不太大,在药效之下,半个月他就可以恢复大半行动能力,但在初步弥合之前,每一次剧烈的行动都可能导致崩裂,而每一次的崩裂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会提请山门,再派人来调查的。”陆云升忽然道。

“多谢。”少女低声。

但他们两个都知道,失去这一次偶然后,鞭长莫及的天山很难再抓住欢死楼的影子。

“天山和欢死楼的对抗还没有结束,到时候,另一边的胜利或许会波及过来,欢死楼或许会收缩他们的触手。”

这句话用了两个或许,然而更“或许”的是,若两千多里外欢死楼真的失利,反而会收缩到博望这边,尽管翠羽在这一场大胜七蛟,但只要欢死楼不打算放弃这里,曾和天山勾连的翠羽就一定会被清除。

在他们决定和天山站在一起的时候,翠羽七蛟之间的胜负就没那么重要了。

“下面可以从仙人台这边寻找生机,然后至少我会留在这里。”蹄轮在石板路上粼粼而行,陆云升沉默了一会儿道,“门派会有门派的决定,但从你伸出援手时,我们就是战友,无论如何,我会和贵派一起迎接任何战斗。”

李缥青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低声道了一句谢,但脸上连一个表情也没挤出来。

一路压抑的死寂,当少女赶着车回到武馆时,照面之人已几乎认不出她。

血污、冰凉、苍白、呆板、沉重.少女简直像一具能够行动的尸体。目见之人嗓子全部如被噎住,没有一个人上去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