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阻止我们接近真相的欲望,似乎甚至大过完成他们自己的计划。”无洞蹙眉望着地上两具尸体,“即便我死了,半个月后仙人台也会知道那个背后的影子.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是这样。”隋再华轻声道,“他们非常、非常努力地在隐蔽,不论是从行迹还是从层次上——在博望时,我认同欢死楼在‘夺魂窃剑’之事上上限便是‘抟身’,就是因为整件事中,一直未见四张戏面中的任何一张。”

“然而后面第一次相见,就是那位戏主。”无洞嘶哑道。

“‘戏主’.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隋再华顿了一下,“你们遇到的,其实不一定是戏主。”

无洞眯眼:“什么意思?”

“这就是关于‘瞿烛’这个名字的事情了。”隋再华望了眼石壁,那不知名的法器仍在钻割,“你知道我比较了解欢死楼,但我和他们的梁子,也并非生来就有的那个交汇的起因,就是瞿烛。”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副对所处之地很陌生的样子,布衣劣刀,蓬头草鞋,雨天里蹲在博望州衙的檐下咳嗽,像个穷困潦倒的门客。”

那是二十七年前的博望城了,一到夏雨连绵,整个州衙就紧张忙碌起来。

二十五岁的隋再华是相州最年轻的司功,捉月湖水患积重,刺史俞朝采从邻州请了他来辅佐治理,一行人撑伞走出衙门时,隋再华隔着俞朝采的肩膀,看到了这位年轻人倚坐在路阶上的年轻人。

他走上来,说他能帮助设计玄阵来稳住捉月湖,一行官员连个冷眼都欠奉,俞朝采停下来问了几句,吩咐随从给了他些暖身的衣食。

隋再华见过这种人,名士故事读多了,自命不凡,连脚踏实地的耐心都没有,只会做一飞冲天的美梦。

捉月湖根本无法以玄阵治理,他知道的。

不管玄阵做不做得到,至少博望是做不到的。

那一年的湖水还是隋再华和博望判司协力平息了下去,不过那年轻人不知如何真的搏得了刺史的一个青眼,得以在州衙做了一个小吏。

隋再华在相州的仕途并不顺利,上司嫉贤妒能,无有依附的隋再华看不见出头之日,连续四年帮助巩固捉月湖后,俞朝采向府衙发函将他调来了博望。这是年轻的隋再华在仕途上受的极重要的一次照顾,虽非知遇之恩,亦是拨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