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而已…………中堂,你这条路,走绝啦!没用!”

风沙在北京城骤起。从中午一直刮到了深夜。

往日开春才从蒙古而来的风沙,却在这个夏日狂暴的卷动,将天子帝都笼罩在黄澄澄的一片混沌当中,街上已经少有行人,只有走口外回来的商队地骆驼,才能在这风沙里面走动。

大风撞击着北京城地四下,发出呜呜的声音,压倒了一切其他声响。狂暴到了极处地时候,几乎要将紫禁城高大的宫墙撞倒!

在颐和园乐寿堂内,满地跪着地都是掌握着大清中枢大权的官吏们。无分满汉,都俯首在地,慈禧高高的坐在自己的塌上,旁边春凳上坐着垂首的光绪。

满室寂然无声,风沙也同样席卷了颐和园,在昆明湖上卷起了波澜,撞得乐寿堂的窗户沙沙作响。天色晦暗。满室的灯光也显得有气无力,照得人人脸色青白。侍立的太监们本来就是阴人,胆子最小,听着这犹如鬼哭的风沙大作的声音,一个个都是双腿股战。

“你这还有道理了?让一个汉人当满洲将军?国朝不是不善待汉人士大夫,你瞧瞧,现在全国督抚,汉人占了多少?国朝本来就是一视同仁!可是关外那个地方,却是咱们国朝龙兴地地方啊!在奉天守着祖宗的陵寝,换一个汉人是怎么回事儿?你问问大家伙儿。自己祖宗的墓地,也不好让外人来守墓是不是?”

慈禧正颜说了几句,想想又要安抚一下汉臣的心:“关外那个地方,其实我瞅着,和关内也差不离了,边禁----说实在的,现在谁还当一回事儿?老百姓去讨生活,谁也没挡着不是?将来关外迟早还是要设流官的…………汉人满人谁去关外当督抚也就无所谓了………我是从来不想这些有的没地,都是大清的地方嘛,谁守着不是一样?可是皇上啊。你要想想,北京城还有多少八旗子弟?他们可没多大见识,只想着自己的铁杆庄稼,你这么一弄,他们以为皇上准备不管他们了。关外八旗都换汉人了。他们还怎么办?要兴革,也得慢慢来啊。一步一步的,急不得,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光绪无语,底下的翁同禾跪在他的身边,低低咳嗽了一声儿。光绪这才鼓起勇气抬头:“亲爸爸,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现在战事急啊!现在关外能战之军,就一个誓师回援的徐一凡,不用他,用谁?国家也有赏功的道理…………要是不用他,给日本人冲进了奉天的祖宗陵寝,怎么有脸去见祖宗啊!”

慈禧脸上怒气一闪即收,冷笑道:“还真把徐一凡当宝了?他回来,就准定能打赢?”

光绪又低下头,翁同禾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声开口。反正在这件事情上,帝党已经撕破一切脸皮,为自己权位做最后一搏,已经退不得了。

“太后慈鉴,日人不过六师团之兵,我大清其余诸将,在辽南集兵十余万,都奈何不了他们两个师团,但是徐大人一军之力,就消灭了两个,且覆其军,杀其将!此时回援,只要畀以事权,当能必胜!辽南现有提督十余,总兵无数,更有旗兵。如不予其重权,怎么统带这些兵将,怎么筹饷筹物?倭人一小小岛夷,若再不能败之,其余列强,恐怕就要再度环逼上门,我大清欲求自立而不可得!事态已经紧急万分,大清国威不可堕!此时可予以之位,不过从权,将来则可收之…………现在就算国朝八旗子弟,谁不为战事糜烂而痛心疾首?此等举措。可安众

慈禧气得不住冷笑:“你翁同禾还是大大地忠臣了?”

翁同禾一番话也激起光绪一点勇气,他掌权指挥战事也有点日子了,拿到权和没拿权的勇气就是不一样:“亲爸爸,战事紧急啊!咱们大清败不得!”

这个时候帝党人马跳出来助阵,后党自然也不能闲着,几个大臣顿时重重磕头,高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