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烛下仰读的颜非卿与院中练剑的杨真冰道了晚安,裴液将床被抱回屋中,过了没一会儿,窗外就落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过去两个月里他常常听雨,但这是来到神京后的第一场了。

雨声拍打着窗户,烛火摇晃,裴液洗漱完毕,舒服地窝进了柔软的新床里。

就着清静的雨声,忙碌了半天的少年有些雀跃地翻出了一封雪白的信笺,正是从端余手中接过的那封。

裴液把它举在目前,心想这回真是劳累小玉剑了,竟然带着足足三封信飞了这么远。

端正郑重地展开,满页熟悉的笔迹,女子高天淡云的声音仿佛又响了在耳边。

但语气却仿佛很缓很轻。

“裴液,问好。

得你手书,我才从缥青处问得玉剑台之事,言你行刺都督,生死未知,正被押赴神京。至写此信前,方知你已出重狱,将入剑院。

无虞便好。

你说得是,约定很容易成为遗憾,因为人生总是忽然截断的,每个人在死的时候,都还想着太多的事情,所以古往今来,求长生者不绝,坦然而死者少。

从相识开始,你动辄孤身捐命,转眼生死险别,想请你再有此类之事,必飞信告我,但甫一下笔,又懒费篇幅。

想来少陇危局、崆峒种种,毕竟相知。”

裴液不自觉勾了下嘴角,又向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