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朱祁镇内心之中其实明白。

这种君臣之间的制衡,是必然的。如满清一般近乎奴隶主的权威,其实并不利于朝廷发展与运作。

但是这种制衡落到他身上了,朱祁镇却是难以忍受。

偏偏朱祁镇在儒学上的修养,只能算是二把刀。很多话,他感觉不对,但是并不能驳斥回去。

这其实是朱祁镇一直心焦的一个问题。

仅仅一面复古的理念,能扛起变法的大旗吗?

胡濙见朱祁镇脸色稍缓,说道:“老臣唯有担心的是两点。”

朱祁镇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请讲。”

“做事最忌反复,要么不做,要做就以一而贯之。”胡濙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说道:“这一点老臣并不太担心陛下,陛下当年要灭瓦刺,被太皇太后一顿责罚,老臣还觉得陛下太过轻率了,却不想陛下以此心秉承二十余年,终于而今逐瓦刺于边荒之地,纳大漠于版图之中,这是太宗皇帝也没有做到的功业,想来太皇太后泉下有知,也定然欣慰。”

朱祁镇想起太皇太后,心中不由一阵伤感且骄傲,伤感是太皇太后见不到而今的盛况了,骄傲却是孩提时所说的狂言,他做到了。

胡濙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第二,就是君臣齐心了。做事与打仗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上下欲同者胜,老臣看李贤这些年所为,觉得他或许不如杨士奇,但也相差不远,如此大臣,陛下如果不用岂不可惜。”

“即便陛下不能用,也总要弄明白,为什么吧?老臣以为陛下当与李贤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