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御医没有?”

郭贵人摇了摇头,“我的嬷儿说不能宣,万一有了怕人使坏,还是先找小佟大人讨讨主意。”

颂银知道她们的顾虑,现在孩可金贵了。她说:“我心里有数了,小主儿别担心。可您能拿得准吗?要是能,我这就回皇上去。”

郭贵人揉着衣角说:“我以前没怀过,不敢断定。就是这胸房胀得很,吃饭老犯恶心。”

颂银是门外汉,对此一窍不通。不管怎么样,全当是有了,先回禀总没错。

她安抚她,“小主儿别着急,您吃好喝好,别亏待了自己。我把消息传到御前去,横竖请万岁爷定夺。”

郭贵人送她出门,她说:“您留步。”有意扬声唤她宫里的监,“这些纱窗都钻蠓虫了,难怪小主儿夜里睡不踏实。着人上造办处领细纱,窗屉上重糊起来。天热了,睡前熏把驱虫,别偷懒。”这是说给宫里其他妃嫔听的,果然见各门上听消息的人挪动起来,纷纷退回了殿里。

颂银从钟粹宫出来就上了东一长街,入景和门进乾清宫,让人往御前传话,小监眨眼伸舌头,“您且等会,万岁爷正大发雷霆训斥谭掌印呢。”再追问是为什么,小监模棱两可说不清楚。

她站在丹陛xià,转头朝乾清宫望过去,殿宇深,听不清里面说什么。皇帝身边有自己的心腹,但比起更信任谁,毋庸置疑是陆润。谭瑞的权力在某种程上说等同架空,也许用不了多久,掌印的位置就要交到陆润手上了。

在这里等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头,性过月华门,未时皇帝要用膳,必回养心殿来。

以前宫廷的膳食是由光禄寺负责的,后来逐渐转移,光禄寺仅供祭祀所用饮食,内廷的都归到了内务府。皇上吃喝是大事,不是寻常人家几菜一汤就能解决的。像内膳,就有荤局素局点心局饭局挂炉局之分。万岁爷吃一餐耗费巨大,便餐(早饭)五十道,晚膳七十五道。并不是万岁爷如何的大肚能容,完全只是为了喂饱他的眼睛罢了。

颂银进养心殿的时候膳房正往殿里排菜,陆润在一旁看着,布菜监逐一报菜名,尖而脆的嗓音高呼着:“海参溜脊髓一燕窝鲜鸭丝一葫芦大吉翅一挂炉猪一……”

宫里正餐常年只吃两顿,未时这顿已经算晚膳了,因此铺着黄绫布的长桌上呈满了各色菜。颂银难得在饭点儿上来,正好查验这些庖人厨役的差事,一圈看过来,没什么可挑剔,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