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要缓和着来,可眼前危及得很,她怕豫亲王直接找阿玛说亲,阿玛不好推脱。内务府的出身是不高,但八十五年的基业,祖祖辈辈二往上走的大员,真要论声望,佟家的闺女当个王爷福晋一点儿不辱没人家王爷。她唯有事先提点他,“那头亲我不答应,有人和您提起,您全推到我身上来。”

述明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记得你前几天还打算替让玉的呢。”

她犟了脖,“我宁愿配真,也不愿配伪君。”

述明吓一跳,这丫头疯魔了,皇帝是真小人,豫亲王是伪君,要让人听见够杀十回头了。他忙压手,四周看了一圈,“不说了,好多差事等着你办呢。宴快散了,上外头看看车辇,别堵着照壁,都引到东边大宫门上去。”

颂银怏怏领了命,自己的私事先放一放,必须打起精神来支应宫务。这场中秋家宴直到更方散尽,等回到家,天都已经要亮了。进门砸在罗汉榻上,连脸都没洗,一觉睡到近午时。

她额涅是愈发地心疼她了,絮絮抱怨男人,“以前没孩做跟班,一年几个大节令也那么过。现在有指望了,逮着黄牛就当马骑啊,姑娘家跟着忙整宿,犯得上吗?”

她已经被芽儿闹起来了,惺忪着两眼擦牙,口齿不清地应了她额涅两句,“我当官儿……吃俸禄,得干活。要不让人……说我阿玛徇私。”

她自己没什么怨言,就不说话了。回身给她扫炕叠被,一面道:“今儿四房有人上门提亲,你四婶邀了我们过去瞧人,你去不去?”

“是给琬琰说亲?”她提不起兴致来,芽儿替她梳头,她挑了两支簪递过去让她插上,懒散道,“我年轻轻的姑娘,看人相亲,叫人笑话。我不去了,您去吧!”

既如此,让嬷儿把炕几送进来,中午给留着的饭菜温在灶上,看她起来了都送进来,让她吃了给老请个安,下半晌可以接着睡。

吩咐完就去四老爷府上了,颂银收拾停当上老跟前说了会儿话,喜笑颜开的,一点烦恼都没有的样。辞出来的时候两颊发酸,才觉得自己装得挺辛苦,这是她阿玛教她的,再苦再难不能让家里跟着操心。以前她也有控zhi不住自己情xu的时候,但是现在不会了,她也像阿玛一样,肩上担着责任,变得越来越坚强。

她去容家的时候正是歇午觉的当口,其实这时候登门挺失礼的,但难得遇上两个人都休沐,总想去一回,也很久没有给他家老和请安了。

容老是比较懂注重养生的,午觉时间有严格的控zhi,每天半个时辰,绝不能多。早前西洋钟入关的时候皇上赏了一口,大玻璃罩罩着,里头一个长翅膀的光屁股孩滴溜溜转圈,底下一个铜制的圆坨,一到点儿就当当响。

她起来的时候丫头伺候她净了脸,容一边给她打着扇一边告su她,“佟家二姑娘来了,这会儿在容实院里呢!进门先上这儿来了,问了说您睡着,没好进来打搅,这会儿要不要请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