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卒拉开已经气绝的什长的手,借着火把的亮光,发现他的脖子上有根细细的竹签,竹签深深的扎了进去,伤口处一片乌黑。

这是蛮人们常用的毒箭,吴军士卒私下里称呼其为夺命针。这种毒箭非常稀有,但是一旦射中,绝无幸免之理。

“小心……”查看的士卒声音有些发抖,“是夺命针。”

夺命针三个字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什长死了,剩下的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向后撤去。

“嗖!”随着一声厉啸,一枝弩箭从林间飞驰而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卒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随着这枝弩箭,原本寂静的林间突然喊杀声大起,地上的枯叶突然飞了起来,漫天飞舞,无数个蛮子从枯叶下面跳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吹管和弓弩,向惊慌失措的吴军发起了攻击。

喊杀声激烈而短促,片刻之后,吴军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鲜血汩汩流淌。

蛮子们迅速撤入密林深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个时辰候,在相隔不到三百步的山谷里,又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十余吴军士卒,仅有一人逃脱。

“唉——”吕岱长叹一声,将最新的伤亡报告重重的扔在案上,大手捏得咯咯作响。一夜时间,五十三名士卒被杀,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样的结果让他非常愤怒,也让他非常紧张。

舞阳失守的消息一传到锦屏山,吕岱就决定退军了。他自问自己的决断做得非常快,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对敌人的估计远远不足。他刚刚到了舞阳,锦屏山的敌人就追了上来,像这样的袭击就再也没有停止过,而且越演越烈。敌人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延滞他们撤退的速度,所以雪峰山方向的斥候损失最大,出去十队,回来的只有两三队,有时候甚至是全军覆没。

斥候损失惨重,伴随而来的就是对前面情况的严重缺失。在河道里飘起几棵大树挡住去路只是小意思,从山崖上砸下大大小小的石块也是家常便饭,凡是有可能干扰大军前进的办法,几乎敌人都用过。白天杀斥候,晚上杀值勤的哨兵,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吕岱为此加强了警戒的力量,可惜于事无补,敌人不仅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身手敏捷,配合默契,袭击无所不在。

吕岱派出同样熟悉山地战的蛮子进行反击,可惜那些蛮子很快就败下阵来,一部分死了,一部分失踪了,再过了几天,有人发现那些失踪的蛮子出现在敌人的队伍中,利用他们对吴军情况的熟悉,更加犀利的攻击吴军。

吕岱对此一筹莫展,他把雄溪部落的精夫槐根叫来臭骂了一顿,却于事无补。而一直在雄溪部落负责事务的刘阐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能做的只是向吕岱保证槐根本人忠于大吴,别无二心,却无法阻止蛮子们人心惶惶。

军粮越来越少,撤退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每天伤亡的人数不断的增加,这让吕岱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与普通将士不同,他已经得到了雪峰山大营失守,屯积的粮食被毁的消息,知道就算是回到雪峰山也无法解决断粮的问题,他的心理压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