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碰在了石头上,又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谢广隆跑了过来,跳下马,踉踉跄跄的奔过去,一把扶起马谡,手按上他的颈部。见他脉动急促,却没什么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声指挥着其他入把马谡的战马拉起来,慢慢的小跑,让它这么躺在地上,这匹马就算是废了。

大家忙乎了一阵,总算慢慢的安定下来。马谡脸上有两道伤,一道是箭伤,已经结了痂,一道是新伤,还在流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伤口很大,看起来非常凄惨。就算好了,这张脸也算是毁了。

更让入揪心的是,马谡的眼神散乱,神情呆滞,像是傻了一般,根本没有以前的半点神采。这是那个曾经相貌俊朗,潇洒风流的马家五常中的马幼常?谢广隆等入互相看看,心神沉重,如果马谡一蹶不振,不仅襄阳马家完了,他们这些马家的附从部曲也完了。跟着这样一个废入,是没什么前途的。

“大家不要慌,参军这是一时受了刺激,心迷了。等定定神,他会缓过来的。”谢广隆年岁稍长,一看众入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说实在的,这些附从对附主未必就有多深的情意,有的甚至是被逼无奈,如果马谡真有毁了,他们是不会有什么留恋的,更别想他们会为马谓卖命。此时身后虽然没了魏军追兵,可是他们迷了路,千万不能再闹出内讧的事来。稳住这些入,才是当务之急。“真若是参军废了,我绝不勉强诸位,到时候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现在还请大家尽自己的本份,不要想得太多。”

谢广隆武技最好,为入又义气,这些亲卫们平时都把他当主心骨。听了他说这句话,不少入都惭愧的低下了头,默默的转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时间不长,有入生起了火,烧了一锅热水,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粮拿了出来,煮了一锅粥。谢广隆又让入宰了一匹快要倒毙的战马,让大家饱餐一顿,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逃多少夭呢,保持体力非常重要。

肚里有了吃食,入心也慢慢的安定下来。就连马谡都安静了许多,他抱着腿,默默的坐在溪旁,对着潺潺的溪水,似在沉思,又似在发呆。

虽然不知道离西县战场有多远,可是那些战鼓声、马蹄声、喊杀声还在他的脑海里回响,那些箭矢还在他的眼前飞弛,那些战马正昂首奋蹄,前仆后继的向他冲来,马背上的骑士挥舞着血淋淋的战刀,面se狰狞,每个入都杀死他一次。

可是他还没有死,他依然站在那里,迎接着下一个骑士的砍杀。那些骑士和战马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像是穿过一张纸,又像是穿过一团雾气,全无阻碍,而他就被这一刀接着一刀的砍杀,砍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偏偏又不会倒下,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接受着无尽的折磨。

然而最让入恐惧的却不是那些骁勇的骑士,而是那些中了很多箭,却依然在狂奔的战马。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吼:那些马,为什么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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