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是过得还可以,不过我们没有户藉,没有土地,要么给那些大户人家为奴,要么加入天师道。阿爹在北海的时候信赤山神,不愿意改信天师,又不给做佃户,他会点木匠活,还会磨刀、修铠甲,就到军中辎重营来谋个生路,我帮军士们洗洗衣服,煮煮饭,混口饭吃。”

乌里娅说着,开心的笑了起来:“将军,我煮的肉粥好吃?伤员们最爱吃了。”

看着乌里娅像鲜花般绽放的笑脸,姜维眉头皱了皱。他知道军中辎重营有些招募来的杂役,女子在营里也不罕见,特别是护理伤员,女子比男子更有耐心,对抚慰伤者更在行。不过,在军中的女子都有可能成为营妓,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乌里娅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估计在她的心目中,能活下去便是一种奢侈。

姜维莫名的心痛起来。他想了想:“你煮的肉粥的确不错,以后就留在我的大营里,专门给我煮粥。”

“好啊好啊。”乌里娅兴奋的拍着手:“我最喜欢……”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姜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笑了笑。真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自己给了她这么大的好处,连谢个恩都不会。

“你以后别叫乌里娅了。”姜维看着外面的月亮,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忽然奇迹般的平复下来。“就叫桥月。我要休息了,以后你每天早上给我准备一大碗这样的肉粥。”

“好的好的。”桥月两只乌黑的眼睛发着光,脸上飞起两抹绯红,如三月的桃花。

……

朝阳升起,夏侯霸率领两千骑兵沿着汧水河谷向北奔驰。他也不敢回头看,生怕眼中的悲伤让部下看见。可是他更清楚,他身后骑士们的心情并不比他轻松。

他握紧了百辟刀上的雀环。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固定在这枚刀环上,现在,他终于可以展翅高飞。

他的**也许会倒下,可是他的灵魂却会翱翔九天。

“吁——”夏侯霸轻挽缰绳,勒住了战马。战马慢慢的停住了脚步,不停的甩着头,甩着尾巴,抖动着毛皮,汗水顺着有些发暗的毛往下淌。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这些战马的体质严重下降,一夜的奔驰让它们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