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呢?

再后来自然便是他听他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关于他爹的事情,大多是抱怨,抱怨里还包含许多粗口,比如什么“他是个狗屁英雄”、“呵,混账玩意儿”、“但凡给我一个机会,我非打烂他的狗头”。

但抱怨时,他阿娘分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都是怀念,都是忘却不了的记忆。

他从此知道,原来那个从来都缺席了他生命的阿爹,大约大致是这样一个人,他逐渐从“易醉没爹”这四个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然后……就很想去看看,他阿爹纵横过的世界是怎样。

握剑又是怎样。

是他偷偷在话本子上看的那样畅意潇洒吗?

用剑真的可以一剑便酣畅淋漓吗?

咸鱼易小醉想不明白,又有点莫名的热血沸腾,还有点生平从来没有过的憧憬与跃跃欲试,好似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封印的某种潜藏的天性终于被激活。

他生来天资卓越,本应顺顺当当继承白雨斋的衣钵,成为这世间罕见的大阵师,顺风顺水没什么波澜的过他娘为他铺好的这一生。

但他体内,到底流着易痕的血,所以无论早晚,这份血总会让他生出对剑的向往,让他想要仗剑天涯,去看看瑰丽世间。

就……就算不咸鱼了,不能每天瘫着躺着就能学符,不能上蹿下跳胡作非为了,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从那以后,白雨斋的日常就变成了易小醉在地上打滚要去昆吾学剑,易小醉背起小包袱逃出白雨斋大阵,打算靠自己走去昆吾学剑,易小醉去地摊买三文钱十本的剑谱比划着喊自己用的是昆吾剑。

再后来,他阿娘终于点了头,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让他赶快滚。

易醉摸了摸手边的纯黑长剑,忍不住笑了一声,又突然想起自己好似还没给阿娘看过这柄剑,对她说过自己曾经在秘境里经历过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