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么多年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吗?”裴液嗓子含混。

“不是,那不是残喘,那是等待。”越沐舟的声音依旧嘶哑,但语气努力柔和道,“现在不是了,残生吊命,有什么意思。已经彻底燃尽后的炭渣,何必再恋恋不舍呢。”

“怎么没意思,咱们都是那么生活过来的,难道你只认你那份修为吗?没了修为,就不活了?”

“不是,小液。”越沐舟抬起手搭在少年的手上,“修为没那么重要。我当然想看着你,看你打完金秋武比。但是看完这个我也不能安心,我还想看你上神京武举,看你入玄门破天楼,看你成家立业……人间万事细如毛,小液,即便活,又能再活多久呢,一年,两年?无论什么时候离开,我都不会没有遗憾。”

“何况,我也不是求死,只是境况到了这里,本就活不成了。”老人努力仰头“看”着少年,“干嘛非要费劲巴拉的折腾呢,又是仙人台又是云琅山的。痴缠不已,显得窝窝囊囊——嗯?是不是,小液?”

“……”

“如果,你实在放不下,”越沐舟感受着肩上手的微微颤抖,艰难道,“咱们回去试试也行……”

“……不,不必了,听……你的吧。”

“那咱们就不回去了。”老人身躯轻松道,枯软的手向肩上伸去,“我也不太想见仙人台,吹会儿晚风吧。”

裴液握住它,搭在老人肩上的双手向下垂落,俯身双臂轻轻地环住老人的脖子,头垂在了老人肩前。

他抽噎着,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老人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