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相询,孟瑛就越发温和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次不虚此行了。

而原本以为自己对家乡毫无留恋的马德钟,等到登岸以后,看到这与自己家乡并无二样的县城,听到虽然有些差异,但是绝对算得上乡音的声音,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何,就变的有些惶恐了起来。

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好,心里总是浮想联翩,曾经年幼时被他遗忘的许多事情,都浮现在心头。

故居门口的那棵大枣树,他还记得他娘每到枣子快熟的时候,总要把纺车搬到枣树下看着枣子,然后枣子熟了,跟他爹一起去兖州县城卖枣。

他还记起了有一次上街,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问他要一个枣子,他恋恋不舍地给了,对方却给了他一个糖人。

那是他第一次吃糖,那种甜真的要甜进他的心里去。

还有他母亲生病,却因为兵灾,医师都被军队掳走了,他母亲最终咳血而死。

还有他父亲为了埋葬他母亲,向一个族公借银子,对方脸上那鄙夷的笑,这些曾经遗忘的一切,突如其来的充斥了他的脑袋。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他似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可是却梦到了父亲为了争水,一个人打的邻村几十人望风而逃。

邻村为了报复,派人暗害了他的父亲。

而这个时候,那些族人却似乎忘记了地里有水是他父亲争来的,反而以埋葬他父亲的理由,占了他家的地,占了他家的房子。

他彻底清醒了过来,自己也分不清那是梦,还是自己的回忆。

“头,你醒了……”

“嗯,睡不着了。你再睡一会儿,今天还有几百里地要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