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生,”公子拜过之后,忽而对我道,“你可曾想过,你就算带着乡人走了,你祖父的坟还在。若无人看守,毁坏如何是好?”

我愣了愣,不由朝祖父的墓看了看。

“那也无法。”沉默片刻之后,我说,“祖父说过,这世上唯性命最是宝贵,遇得大难先行避祸,亦是他的主张。”

公子颔首,不再言语。

祭拜过之后,我和公子顺着另一侧下山的路,走到田庄里。

田地一块接一块,光秃秃的。而田边上的人家,我每户仍然熟识,没进门就能想起姓什么,怎么称呼。从前祖父带我巡田的时候,我总觉得无聊,在祖父跟佃户说话的时候,跑到院子里玩。现在,我则要像祖父一样,问问他们年景收成,家中生活如何,可有什么难处。

见得我来,佃户们皆露出欣喜之色;而当他们看到公子,无一例外地先是目光一定,而后惊艳。当公子微笑着开口与他们说话,上年纪的老者还好些,若是年轻些的,男女无不受宠若惊。

不过这都是初见时的模样,当话头聊下去,许多佃户都向我问起了中原的形势,并长吁短叹,说起了家中物什如何不好处置。

虽然每户人家逗留得并不太久,待得三十多户佃户走完,回家的时候,已是将近黄昏。

我走在路上,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