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会议室和几位老师开完一个简单的讨论会后,我还没回到办公室,daisy已经小跑着向我冲来了:“哦!doctorxiao,终于找到你了!gary正在大哭大闹呢!你赶紧去看看吧,我们都搞不定他!”

我立刻调转方向跟着她往诊室走去,一边走一边问:“gary怎么了?”

“他适应得不好。”daisy比划着自己右上臂的位置,“总是觉得这里疼。”

我点点头,进了房间,看到七岁的gary正扑在他妈妈怀里哭,我的两个女同事在边上束手无策。gary看到我后,似乎更委屈了,大声地嚎哭起来,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交给我吧。”我对daisy说完,就走去gary身边坐下,笑着说,“是谁哭得那么厉害呀?难道是我们的gary小超人吗?”

gary是一个有着褐色卷发、绿色眼珠儿的漂亮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又长又翘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抽抽搭搭地说:“jodie,你骗我!这只手一点都不好用!我疼死了!”

一年前的一场车祸令gary失去了一只右臂,他被父母带到我所在的机构配置假肢时,情绪十分低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和我很投缘,当时工作人员为他测量残肢尺寸时,他非常得不配合,我听到哭声后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了解到事情原委后,我试着和gary沟通了一会儿,才令他答应脱下衣服让我们为他的残肢做模。

“你可以叫我jodie。”当时的我对gary说,“亲爱的gary,只有勇敢的小孩才有机会安装上非常酷的手臂,并不是每个人来找我,我都会答应帮他安装的,比如说爱哭鬼,噢……我可真不喜欢。”

gary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jodie,我真的可以重新有一只右手吗?”

“当然。”我对着他微笑。

到了美国以后,我学习的是生物医学工程,读博以后确定主攻的是智能假肢方向。尽管绝大多数像小gary这样的病人,只是选择靠肌电信号控制的肌电假肢,但我和我的导师、科研同伴们正在努力攻克的却是由人的大脑信号、神经信号控制的智能假肢。

gary的右臂只剩下了十厘米长的残肢,他年纪小,不是很适应假肢的运用,大概从心理上就有一种排斥。他定期要来我们的机构康复训练,学习如何使用假肢喝水、翻书、吃饭、取放东西……我知道这一型的假肢无法帮他完成很精密的动作,比如他绝对折不了一颗幸运星,也无法用假肢写字,但我还是很耐心地劝导了他。

“为什么会疼呢?”我双手小心地端着他的假肢,检查了一下各个部件,心中明白,其实gary的疼痛,绝大部分的原因是来自心理障碍。

gary皱着眉头看着我的动作,仿佛我碰到他的假肢,他就会剧烈地疼痛一般。我说:“能把杯子拿起来给我看看吗?g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