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躲闪不及,被砸得官帽歪斜,衣衫不整。他也不忙着手去收拾,一边笑,一边低声回道:“主公如果想做个有道明君,身边还就得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奸佞。这样,主公不方便说的话,拉不下脸来做的事情,我全替你做了。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主公和我二人心里自己清楚就行!”

一番话让李渊大为感动。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无所顾忌的奸臣,在通往帝王之业的道路上,他不得不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辞和形象。而裴寂所能充当的,就是帝王的另一只手,一只看不见的,阴狠毒辣的黑手。

“一千顷地可以给,不过都是荒地,你得自己组织人手去开荒。十万贯钱就算了吧,咱们刚刚站稳脚跟,得精打细算着花钱!”李渊突然有些羡慕王君临在麾下地盘上推行的政策,不用每打一片地盘,便要分出很大一块蛋糕给支持他的大小门阀世家。

但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王君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麾下文武官员甘心效死,特别是其中一些出身门阀世家的官员。

“谢主公!”裴氏之人从小便要培养身为人臣所要掌握的察言观色之能,此时裴寂一见李渊的神色变化,便将其心中所想猜测七七八八,眼珠一转,赶紧向李渊拱手施礼,郑重道:“主公,其实关中与河东这两年战火纷纭,无主之地不少。再以清君侧的名义抄些支持暴君的大户、奸佞、霄小,算下来,所得土地足够让弟兄们每人分上几十亩。对安宁日子翘首以待流民们也能均上几亩地。有了地和盼头,人心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你所言………这岂不是王君临在自己地盘上所行的均田之策?”李渊非常聪明,同时也非常警觉。他能看到裴寂所建议的策略对巩固自家地盘的好处,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其中所隐藏的风险。

“我们自然不能与王君临的策略相同。他可是随便没收门阀大贵族的土地。而咱们不同,咱们是为清君侧而来,凡是执迷不悟跟着杨广一条路走到黑的,贪婪佞幸之名在外的,还有那些欺压百姓,为富不仁的,都可以划做被清理之列。所能空出来的土地和抄没的钱粮不会比王君临所为少。而长安又自古富庶,随便搬空几家,都够主公花销好几个月的。至于将士和百姓们,他们只会记得谁给他们分钱分地,不会去打听这条策略起源于哪里!”裴寂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说道。

李渊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寂,点头道:“我会委派别人去做这件事。你可以从旁边协助,免得你借机贪污,将来被人弹劾了我没法帮你!”

“主公深喑用人之道!”裴寂不着痕迹地拍了李渊一记马屁,逗得对方摇头而笑。

见主公的心情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裴寂心想今天的目的已经有大半达到,他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刚才的事情,主公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依我之见,二公子世民之才显现,但并非有意收拢军心。他只是出于一时意气,忘了考虑主公这做父亲的感受!”

“希望如此!”李渊长长地出了口气,淡淡的回应。

“话又说回来,赏钱,赏地,赏女人的权力都握在主公之手。别人想树立威信,也没那么好树。”裴寂见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落寞,继续拿好言来开解。

李世民弓马娴熟,作战勇敢,统兵打仗从未败过,在军中威望极高,且素有人脉,显然已经让李渊这个当父亲生出忌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