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崔生冈也不辨道路还是野地,领着人马便向北方拐去,这一耽搁,追兵便近了,火把的洪流兵飞四路,直奔袭他们所在大军头、中、尾,另一部截向了他们前面一箭之地,显然是志在必得,绝不容他再逃走。

崔生冈猛地勒住战马,看了看西面,那里黑沉沉一片,也不知被人挖了多少陷马坑,往南看,山林莽莽,绕向博陵郡,往东看,两道火把洪流,像两支利箭,分头截向他的要害,崔生冈悲愤不已,忽然一提马缰,拔刀在手,大喝道:“宁可战死,绝不投降,杀回去!”

“杀、杀、杀!”响应声此起彼伏,崔生冈听在耳中,心中大感宽慰,心想这些年的粮草和军饷没有白费,随他们逃出城来的士兵至少在六千人左右,这些人马或可一战,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崔生冈大喝一声,一磕马腹,带人便向杀向自己中路的那支追兵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紧追而来的是王伯当带领的雄武营一万人马,另外城外还有尉迟敬德带领一万人马在等着。此时两万人马一见博陵郡残兵困兽一般反身扑来,都暗暗冷笑,夜晚之中亮不得旗号,又因追的仓惶不能以鼓乐号令,两位远东军主将便立即以火把打出灯号旗语,号令大军呈环形向敌军围拢,散开阵形,洪水一般向博陵郡残军俯压下去。

“杀!”

双方还有两箭之地,王伯当这一路大军突然又分裂开来,变成了一箭三头,前方探出的冲锋队形像两柄锋利的刀子,掠着博陵郡残军的锲形阵从两侧飞驰过去,迂回侧翼,且驰且射,漫天的箭雨就像一柄刀子,不断地削减着崔生冈的人马,不时有人跌落马下,把那锲形冲阵越削越薄。

“杀杀杀!”

双方还未肉搏,已经红了眼睛,所有的骑士都高举起马刀,屁股离鞍,双脚踩直了马镫,做出了决死一战的架势。

双方队伍硬生生地碰撞在一起,就像一枝弓箭锋利的尖端碰上了用床弩射出的踏橛箭,弓箭的尖端立即钝了。骑兵在冲锋中才能显示它的威力,一枝失去了箭头的箭,还有多大的威胁?

双方兵力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远乐军近两万人马包抄上来,在黑夜中像一圈圈硕大的光环,缓缓向中间收拢,而困在中间的博陵郡残军就像一只只流萤。

流萤的生命是短暂的,他们一只只地陨落,最后小环套大环,只剩下一千多人在崔生冈带头下,跪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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