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站在镖局门前,出手按伞弹鞘的动作做得极为隐蔽,除了闫绣春,整座镖局出行队伍,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这位黑衫少年,其实是一个“颇有三分修为”的修行者。

此刻押镖出行。

宁奕来到洪尘身边,笑着问道:“洪镖师,贵局生意近来如何?”

洪尘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尚可。”

路途迢迢,宁奕第一次来大隋世俗行走,镖局镖师,虽不一定吃百家米长大,但一位真正成熟的镖师,一定走过了数百个不同的地方,大隋天下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版图宏大,风土人情,世俗道理,刻在书籍里,天都书库到处都是。

纸上得来终觉浅。

想要学到些什么,就不能高高在上,而是要把身子俯得低一些,再低一些。

宁奕从西岭最低处走出,他从未觉得自己何时高贵过,如今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从阳平西出,听说要经过不少城镇,大大小小,五天四夜,趁机请教一二,套套近乎,开开眼界。

宁奕在清白城生活的时候,最讨厌也最厌恶的人,不是那些御剑飞行的修行者,那些修行者,对他而言,是天上的“仙人”,不食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知世间冷暖温饱,自己距离太远,连门槛都摸不到,索性也不会去讨厌和嫉妒,心底倒是有三分羡慕。

他讨厌的是清白城里的权贵。

最讨厌的是清白城里的年轻权贵。

因为宁奕能够看见那些年轻人纸迷金醉的样子,大把大把银两抛出去,西岭城外尸骨未寒,城内烟火升宵,载歌载舞,这样的场景,两相对比,前者根本不忍去看,但在西岭地界,比比皆是。

烟花倒比白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