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和韦睿所想一样,总觉得哪怕是一定为敌,对于这世间而言,终究有更为简单的处理方法。就如当年的沈约和何修行,他们之间的事情,便无需牵扯无数普通人的生死。”吴姑织颔首还礼,接着说道:“只是意外太快发生,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我尚且来不及知会你,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但来得比我料想的要快。”

“那原来真是皇帝?”

林意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他看着马车,微讽的笑了笑。

“你身在南朝,自诩为南朝臣子,哭诉天下,但真正见了君王,却是连君臣的礼数都全然不懂了吗?”马车之中,一声愤怒的声音响起。

萧淑霏的呼吸微顿,她无法相信这马车之中的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伯父,是当今南朝的皇帝。

然而这声音,她却是熟悉的很,不会有任何的错误。

“你杀我父亲,父母赐我血肉于世,父恩大于天,我见了你,难道你还想我有君臣的礼数?”林意冷笑起来,“我父亲在你起兵逆反时,也并未统军对付你,你在建康登基之后,将他流放在北方,我在建康也并未承蒙你新朝的恩典,我进入南天院,也是因为陈家的保荐书,但之后我屡立战功,到了钟离大捷之后,你有半分恩典给我?党项对于南朝原本就是化外之地,拥有重兵,我迅速平定党项,令党项没有一兵一卒进入南朝,甚至连和北魏相连的吐谷浑这个大患都一并帮你解决了,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你杀了太子,杀死了我的骨血,你还问我做了什么?”马车之中的萧衍似是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怒火,然而随着他这句话出口,他所在的这辆马车再也承受不住他身上气息的波动,就如同一朵莲花绽放一般,马车的车厢裂成许多片,然后被汹涌的力量直接按入荒草的泥土之中。

“孰先孰后你都分不清了吗?”

帝王自有帝王的威严,而且诸多的威严在于无数年潜移默化的教化,世间的规矩,然而这样的威严对于林意无用,他鄙夷的看着脸色有些铁青的萧衍,道:“我只知上古以来,即便是圣皇,都说法必平等,即便是王公贵族犯法,也必定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太子因何而死,你自己心中难道不清楚,你的母后如何而死,你心中难道不清楚?”

若是换了平常人,恐怕还会辩驳太子并非他亲手所杀,但此时的林意根本不屑于去辩驳。

萧衍听到“母后”二字,心中莫名的便是一痛,他身为帝王,但此时身处漆黑野地,四周荒草丛生,尽显凄冷,他脑海之中却是随着林意的这句话语,生出一种悲凉无比的情绪。

在这世间,他几乎是孤家寡人了。

哪怕他的身前就有他的一名侄女,和他算是血亲,然而这侄女,包括这侄女的父亲,恐怕都已经不会再是他身边人。

“我一直很幼稚,我做事太过冲动,不计后果,但绝对发自本心,我从未想着主动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