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太子,这个从未食言的男人,此刻没有与公孙对视。

李白蛟缓缓道:“我不杀你。”

公孙笑了,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问这个的。”

“顾谦。我要问的是顾谦。”公孙越活了很久,他像是天都地下的影子,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活得很“局促”,仿佛有做不完的事情,他永远有下一个要赶去的地点,永远有下一个要审问的人,永远有下一份调查的案卷,天都监察司这个巨大的地底机构,最核心的轮毂就是他,也只有他。

这三年来,公孙越如一只不知疲倦的鹰犬,在唾骂和黑暗中倔强活着,而此刻却长长吐出一口气,以一种无比优雅的姿态注视太子,喝了那盏热茶后,他的体态逐渐松弛,神态也变得柔和,在得知监察司开始清算之后,他心中紧悬的那一根弦终于断开了——

总归要来的。

公孙坐在黑夜中,像是获得了自由,笑着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活不活无所谓,顾谦要活,而且要活得很好。”

短暂的沉默后。

李白蛟点头:“我答应你这个请求。”

“还有……”

“不要让他参与到任何监察司的后续任务当中。我要让他当一个清白之官,远离天都的纷争。天都还有很多青年才俊,昆海楼可以另请人接手。”公孙越面无表情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太子这一次摇了头。

“我无法答应你这个请求。成为什么样的人,是顾谦的选择。”

“这不是请求,是要求。”公孙越笑了,带着讥讽,一个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的人,当然也不会对皇权有所忌惮,他已经一无所有,“殿下,你总是标榜自己是一个‘宽仁’之人,你尊重每一个人的意愿,绝对的遵守诺言。在我看来,这实在太可笑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出发点都基于你自己,你是一个绝对自私,绝对冷漠的无情的人,与宽厚,仁慈……没有一丁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