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酒坛破碎——

潺潺水流,倒卷如瀑。

琼浆玉液,飞旋似潮。

披着破烂黑袍的黄毛猴子,裹着皮裘,醉卧棺木,长长打了个酒嗝,满面迷离,忽而撑肘鲤鱼打挺,又忽而直挺挺倒下,懒驴打滚,一副撒泼模样,踢蹬双腿,“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还要酒!”

“丫头,酒来!”

光明垂落的岩壁,无垠光芒如潮水荡漾,围成一座笼牢。

坐在笼前的紫衣女子,面色无奈,她身旁密密麻麻堆满酒坛,一坛又一坛,放到二师兄山头,都够齐锈喝一个月的量了……放到后山,入了猴子口中,便没了影儿。

换来的,就是一个长长的,酣畅淋漓的酒嗝。

裴灵素毫不怀疑,把酒坛另一端连上倒悬海,猴子来一口龙汲水,能将一整片海域喝干……她有时候认真在想,这位前辈的肚子,是无底洞吗?

还是连着另外一座洞天?

这么多酒下肚,猴子的形体仍然枯瘦,那副破烂皮裘下的猴躯,看起来像是干瘪的草叶,摇摇晃晃,弱不禁风,带着一股生硬涩厉的倔强桀骜,只要站直了,就很碍眼。

像是杵在天地间的一根棍子,要将穹宇都戳破,击碎。

任凭猴子撒着酒疯,凭着酒劲打滚,恳求,裴灵素都不为所动。

她安安静静听着猴子胡闹,独自一人俯身,将地上碎裂的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来,这座光明笼牢狼藉了五百年……但她来之后,这里变得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