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什么?”

“是黑暗。”

“再前面呢?”

“……”

“是光明。”

马蹄的声音,剧烈的颠簸,在耳旁炸响的雷霆,让田谕从浑浑噩噩的沉睡之中醒来,他的半个身子挂在马背之上,骏马狂吼着在大雨之中狂奔,泥泞炸起,他的面颊上沾染了好大一块的泥污,闪电划过,照得这个男人面色苍白。

自从修行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他趴在马背上,身子压得极低,十根手指酸麻,连攥拢缰绳的力量也没有,意识模糊而又混沌,说不清楚是梦魇还是回忆……他的脑海之中,总是回荡着幼年时候,他与程然对话的画面,坐在苍木的树梢,背着箩筐眺望黑夜的采药少年,回答了自己这两个问题。

那个时候,修行天赋远差程然,无法爬上苍木,气竭沮丧到极点的田谕,坐在地上,他努力抬头,拼命踮脚,却永远也无法比得上坐在苍木树上的程然。

他看到眼前是一片黑暗。

程然却告诉自己,再前面,是光明。

只要你能爬得再高一些。

后来田谕看到了“光明”,他东行跋涉之后,成为了白狼王的弟子,成为了草原上权力和位置最高的那一小批人,至少放到西方边陲,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爬上苍木树顶位置的人。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挚友,死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