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试只考两天,潘义庭在开考后依例巡视了一遍后,就耐心地坐在主考官的位置,等着时间过去。眼看着时间已过了大半天了,前面的两道题考生们都应该答出来了,他这才起身,从离他最近的那个考舍开始,一间间地沿着通道进行巡视。

汪时彬和府城几个来助考的胥吏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冷眼看着潘义庭在前面背着手,如同在庭院里散步似的慢悠悠地在逼仄的通道里走着,眼睛不停地往左右两边的考舍看,他心下一哂,暗自冷笑一声。

汪时彬也是从基层官员做起的,在他做县令、知府期间,主考官也当过不少。别人看不出潘义庭的举动蕴含什么深意,但却瞒不过汪时彬的眼睛。

第一场考试时考生太多,差不多一千人,在考舍里巡视一圈就要花不少的功夫;而且几百上千个男人蜗居在窄小闷热的考舍里,两三天没办法洗澡,再有每道通道尽头茅厕的臭味,巡考一圈那简直是受罪,只恨不得快些走完一圈,完全没精力去观察考舍里坐的是什么人,就算看到人了,也无暇观察那个考生在试卷上写些什么。所以第一场考试,他跟潘义庭即便各有自己要提拔的考生,也只能通过辨认考卷上的文章风格来进行猜测。

可第二、第三场就不一样了。因为考生少,自然是慢慢转不着急。而且这一次考的是律法案例分析,而不是写文章,还真看不出哪张试卷是谁的。齐慕远的对刑案感兴趣,时常去衙门里帮杨云涛的忙,这在桂省不是秘密,稍在衙门里一打听就能知道。如果是凭真本事,祁思煜是绝对拼不过齐慕远的。想只通过辨认试卷脱颖而出,与齐慕远抗衡,机会微乎其微。

正因如此,潘义庭这不就着急起来了吗?不管别人会不会说闲话,他毫不避嫌地朝考生卷看去,想把祁思煜认出来,从而在批阅的时候放点水,好跟齐慕远平起平坐进行竞争。

考舍的横板离通道虽然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因古代写的字都比较大,如果仔细看,潘义庭还是能看出写什么的。认出了祁思煜,再看看他写的内容,到时候这试卷即便被誊抄弥封了,他也能一眼看出哪份试卷是祁思煜的。

只是汪时彬既知道了潘义庭这点心思,他怎么放任潘义庭这么干?朝庭之所以派两名主考官,除了出题的时候互相制衡,监考的时候不也起到了互相监督的作用吗?

他开口道:“潘大人,咱们这样巡考怕是不好吧?”

潘义庭自打慢悠悠巡考,就知道汪时彬会这样说,他也不怕汪时彬。反正谁也没规定巡考的时候一定要走得快不是?

他慢条斯理地道:“我年纪大了,前几日车马劳顿,这两天又连轴转地熬夜,身子骨受不了,着实走不快。汪大人要是心急,倒可以先走,老夫是不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