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来吧。”

虽说公公早逝,婆婆也去世了,丈夫远在京城,这关家三房的府坻里,唯数关太太最大。她管家又严,丫鬟婆子不敢乱嚼舌根子,但天太晚了,她还会见男性外管事,且庄越三十多岁年纪,跟她差不了几岁,终归不大妥当。被别人知道,难免有闲话。

孔氏便不再多说别的,又问:“七少爷今天可去了茶馆?”

“傍晚散学的时候去了,一进去闷闷不乐的,东瞧西看,呆了好一会儿没走。小人知道少爷重情义,定然还为昨日的事心里不舒坦,便主动跟他说了,中午杜少爷来过茶馆,给了杂耍本子,他的情绪才好些。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又留了一会儿便让陈家兴两人护送着回府了。”

孔氏这时候叫庄越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些话。她把儿子和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现如今儿子身上发生了这一码子事儿,她哪里放心得下?今天要是不问个明白,晚上肯定得掂记着。

这会子问清楚了,她便端起了茶碗。

庄越极有眼色地行礼告辞。

看着庄越跟着婆子下了台阶,消失在暮色里,孔氏身边的心腹秦嬷嬷便笑道:“如此看来,那杜少爷并不是小器量的,太太大可放心了。其实想想,他要不是个好的,四老爷也不可能收他为徒。”

孔氏摇摇头:“四老爷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得对眼,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要是看不对眼,理都懒得搭理人家。想当年,他不就吃了这脾气的亏?虽说现如今年纪大了,做了这么多年山长,性子收敛了些,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改不掉的。”

秦嬷嬷是孔氏的奶娘,看着孔氏长大的。关府现如今的下人里,也唯有她敢反驳孔氏。

她笑道:“但太太您也不能否认,这么多年,四老爷还真没看错过人。”

孔氏默了一默,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她顿了顿,想到杜锦宁,眉头微微蹙起:“可那杜小子脾气也太大了些,虽说今天去了茶馆,也没藏私,但他并没有在书院里找泽哥儿说话,可见心里头还是有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