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越走越远,会遇到各种赏识她的如祁先生之类的人。所以她觉得该把话挑明。以后遇到类似的事,她就不用再多费口舌,需要做出种种解释了。

关乐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眸光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老师能得你这样喜爱,何其幸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不同,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清咳了一下道,“你能有这般见识,为师再欣慰不过了。为师没想到你能想得这么远,对于世事比为师看得还要透。心志坚定,目标明晰,你这样的人不成大器,天理难容。”

作为先生,他们是很少对学生做这样的评价的,就担心学生听了会生出骄浮之气来。但关乐和觉得不这样说不足以表明自己对杜锦宁的欣赏。这孩子,真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多谢先生夸赞。”杜锦宁作了个揖。

见饶是如此,杜锦宁依然不见有丝毫骄傲,关乐和越发满意。

他回答杜锦宁开始提的那个问题:“你想去府学,这想法是对的。走出去才能看得远,老呆在一个小地方,生活虽然安定,但人的眼界容易被局限,人也会变得越来越有惰性。”

说到这里,他透过门口,望向远方,心底里忽然生出一丝躁动来。

当年他回漓水县,一半是因为政敌拿他做的事来做借口攻讦关家,他要避其锋芒;一半也是老爷子觉得他心浮气躁,性格桀骜,需要修心养性。

现如今他在漓水县这么个小地方一呆十几年,如果没有刚才杜锦宁这番话,他或许还会这样呆下去,就如他刚才所说的,人是有惰性的,他生出了懒意,所以即便老爷子叫他出山,他也懒得动弹。

可刚才杜锦宁和他这这番对话,就如同在他心间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就跟牢笼一般,禁锢了他,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杜锦宁看着自己老师脸上的神情,从迷惘到思索,渐渐再到明朗与向往,她便知道关乐和对于生活与前程,或许有了不同的领悟。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打扰。

不多时,关乐和回过神来,坦然告之杜锦宁:“锦宁,老师忽然想出山了。老师年轻时喜欢恣意张扬、鲜衣怒马的生活。虽说经过十几年的打磨,我不会再那样行事,但我骨子里并不喜欢现在这种一潭死水的半隐居生活。过段时间,我会上京去。如果有机会,我会留在京城,或游学讲学,或是去外地任职,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