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地回到屋里,她沉着脸敲打屋里的下人:“刚才的话,不许传到立姑娘耳里;少爷的亲事也不许私下里议论。谁要是乱嚼舌根子,打二十大板提脚卖出去。”

“是。”

而这个时候,汪福来家的婆娘鲁婶却在浆洗房偷偷跟人道:“你不知道,咱们家少爷那是天生的命硬。以前在漓水的时候,有个和尚可厉害了,算的卦无一不准。太太拿了少爷的八字给他算过,他说少爷是天上的文曲星,以后定会会飞黄腾达,但就有一点,命硬,不光克父,还克妻。而且娶了妻后有了岳丈,没准连岳丈也克了。那老和尚跟太太说,少爷的亲事一定要谨慎,免得害人害已。”

浆洗房里的妇人都是府里下人家的婆娘,这些人没什么技术和特长,就被安排到浆洗房来的。

大家平时干活无聊,就喜欢聊八卦。陈氏管家挺严,家里人口又少,就母子两人,也没什么闲话可说,于是这一整条街的八卦就成了她们干活的动力。

她们虽被关在宅子里不得随意出入,但厨房有人每日出门采买,家里爷们也跟着少爷出府,或是有女儿在陈氏跟前伺候、跟着去过隔壁府上做客的。东拼西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外面的事。在这娱乐极为匮乏的古代,她们除了聊八卦,真没什么事可做。

所以在这里住得大半年,哪家有什么人有什么事,大家基本都知道。

汪福来极得太太和少爷的看重,而且又是最早跟着少爷的,算是府里的元老;鲁婶在浆洗房算是个小头目,专门管着这些婆娘。

大家虽说记得家规,可这话头是鲁婶挑起的,说的还是这么劲爆的消息,大家顿时精神奕奕起来。

“真的?那太太怎么还给少爷订了她娘家侄女?”

这不是害了自家人吗?如今少爷的岳丈,可是太太的亲哥哥。太太这是有多恨她亲哥,才会订这么一门亲呗。

“立姑娘和她爹都命硬,所以扛得住。”鲁婶悄声道,“不订亲不行啊,打少爷考上秀才起,就有无数人要把女儿嫁给少爷。”

她把孔氏、潘义庭各色人等都数了一遍,道:“你们想想,少爷哪敢娶他们的女儿啊。万一应承下来,让人发现当年和尚的断语,这些人还不报复少爷?但把这理由说出来吧,人家又不信,总觉得少爷是找理由推脱,不愿意跟他们结亲,平白地得罪人,而且少爷这名声也不好听。所以太太听当初那和尚说立姑娘和陈家舅舅的命硬,干脆就给少爷订了这门亲事,免得惹麻烦。”

“原是这样。”一个婆子道,“我说呢,立姑娘虽说是太太的侄女,但这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跟少爷相差太远。太太就算想帮衬娘家,也不能这么坑儿子,原来有这么一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