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釐侯韩武这才叹了口气,怅然说道:“是我失态了……然这场战争,并无屈服的可能。”说罢,他见马括面露惊讶之色,遂解释道:“想来你也听说了,元邑侯韩普那个叛逆,在元邑拥立了一个傀儡作为所谓的大韩君主,此举得到了魏军主帅燕王赵疆的认可与支持。换而言之,此番我蓟城战败,则新君(韩佶),定会被那名傀儡所取代,而我大韩,亦将沦为魏国的附庸……这并不只是意味着我王室正统将就此覆亡,亦意味着,我大韩将沦为魏国砧板上的鱼肉,待等他日时机成熟,或有魏人会叫那傀儡献国于魏国,介时,魏国吞并我国,世上再无我大韩……”

“……”

听闻此言,卫卿马括心中一震。

还别说,虽然釐侯韩武因为某些原因而导致疑神疑鬼,但他的眼光却依旧犀利,当他得知魏人教唆元邑侯韩普弄出了一个「元邑政权」后,他就知道,他蓟城已不存在向魏国屈服的选项——倘若他蓟城战败,则他蓟城政权会立刻被元邑伪政所取代,他侄子韩佶的新君之位,亦会被某个魏人推出来的傀儡所代替。

倘若他韩国介时已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魏国会放弃这块已送到嘴边的肥肉?

因此在釐侯韩武看来,所谓的向魏国臣服,这是根本不存在的的选项——败,即是亡!

良久,卫卿马括长长吐了口气,他终于明白,并非是釐侯韩武不顾国民的安危,欲征集他韩国最后的兵力与魏军做困兽之斗,而是这场战争,他韩国从一开始就没有臣服或者投降的选项。

想到这里,他面带苦涩地对釐侯韩武说道:“釐侯召见下官,不会是想让下官……执掌这支军队抵御魏军吧?”

釐侯韩武沉默了片刻,神色莫名地说道:“如今蓟城内,我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

听闻此言,马括咧了咧嘴,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在他看来,纵使釐侯韩武征调来沮阳、渔阳等地的最后守军,亦挡不住三十万魏军——或许釐侯韩武认为尚有几丝击退魏军的希望,但在马括看来,充其量只不过是延后了国家覆亡的时间而已。

除非诸国联军恰巧在这个时候击败了魏国,迫使这些魏军返回魏国本土,否则,唯一能拯救他韩国的,恐怕就只有奇迹了。

但……

回想起父亲马奢临故前仍叮嘱自己报效国家、辅佐君主,再想到韩王然生前对自己的知遇之恩,马括脸上闪过一阵阴晴之色,旋即,只见他长长吐了口气,目视着釐侯韩武神色坚定地说道:“马括……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