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盏茶工夫,才见杜宥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旋即,就听到他既向往、又惋惜地说道:“我大魏的盛世霸业,老臣怕是看不到了……”

一听这话,赵润心中一惊,连忙说道:“老爱卿说得哪里话……”

杜宥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苦涩与遗憾,笑着说道:“老臣这把老骨头,倒是想熬下去,但这回是真的不成了……虽然无缘看到我大魏最强盛的时刻,但老臣已经心满意足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礼部那边,朱瑾乃是可靠之人,至于内朝,介子大人也早已可独当一面,老臣是当真没有什么牵挂了……”

“……”赵润欲言又止。

虽然他想说几句劝说的话,可杜宥亦是聪慧之人,他岂会不知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此时再说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想到这里,赵润握住杜宥那枯如柴枝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老爱卿于我大魏,功不可没!”

杜宥闻言浑身一震,神色为之动容,甚至于眼眸中亦泛起几丝热泪。

然而他立刻转头,用略带哽咽的口吻对赵润说道:“将死之人,不敢污陛下双目,君臣二人,就于此诀别吧。”说罢,他拱了拱手,正色说道:“老臣,提前祝陛下荣登天下共主之位,再祝我大魏,万世昌盛!”

“唔!……便承老爱卿吉言了。”

赵润重重攥了攥杜宥的手,旋即站起身来,迈步向屋外走去。

在旁,静静站立的太子赵卫,亦于此时向躺在卧榻上的杜宥深施一礼,跟随其父王离开。

深深看着魏王赵润与太子赵卫离去的背影,杜宥好似浑身的力气被抽去了一般,仰头靠在身后的靠垫上,一边用无神的目光看着房梁,一边口中喃喃说道:“这是何等的宏图霸业啊,善哉、善哉……”

不多时,杜览、杜彰兄弟二人畏畏缩缩地走入屋内,诚惶诚恐地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