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仲点点头,道:“我不止一次提到过,韩艺的变法是由下至上的改变,要看穿他的最终目的,只要将商人这个阶级研究透彻,便可清楚的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只不过如今的情况来看,他根本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计划应该还没有结束。”

崔戢刃立刻问道:“爹爹以为韩艺的目的是什么?”

“商人追求的是什么?”

“利益!”

“利益只是最基本的,但是如元家、善行那等大富商,他们已经拥有足够的财富,而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他们肯定想得到更多,他们追求的应该公平和自由,买卖之事,盈亏那是各凭本事,但是最基本的是契约的双方,一定要是公平和平等的关系,哪怕另一方是皇帝。”

崔戢刃双目一睁。

崔平仲道:“其实我一早就隐隐猜到这一点,孔圣人曾言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主要有做君主的样子,臣要有做臣子的样子,若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必将大乱,父子亦是如此,就如以前的我一样,我就不是一个好父亲,故此你大姐才......。”

说到这里,他摆摆手,叹道:“罢了,不提此事。但如果反过来想,那么圣人之意,应该是君主也必须受到束缚,只不过圣人是追求以道德的形式来约束君主的行为,这想法是好的,但是圣人终究不知这俗人之事啊,道德连百姓的私欲都无法约束,更何况是君主。”

崔戢刃道:“真正约束百姓的还是律法。”

崔平仲点点头道:“所以法家思想才有可能约束君主,儒家思想只能作为法家思想的基础而已,可是君主怎能轻易让律法凌驾于自己头上,而且君主追求的刚好与之相反,以韩艺目前的能力,他最多也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他连长孙无忌当初的地位都没有达到,所以他根本不具备约束君主的实力,而且君主也不会任由商人发展到危机皇权的地步,如何能够突破这一点,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崔戢刃眼中突然透出一丝向往之色,道:“也就是说,韩艺提出印花税的真正目的,是在于契约精神,为限制君主打下基础。”

崔平仲点点头道:“但这只是埋下去的种子,想要这颗种子开花结果,那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而且是非常困难的,韩艺想要凭借这个来限制君主,不管今后会不会如愿,但他此生肯定是看不到,而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他肯定还有一步,加速这颗种子的生长。”

崔戢刃皱眉道:“那爹爹可有想出来?”

崔平仲摇摇头道:“要做到这一点,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其实两晋时期,贵族与君主共治天下,当时的贵族可以限制住君主,但是双方都不满于现状,导致贵族常常篡位,君主也常常借机消灭贵族的势力,如果只是回到这一点上,并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导致天下大乱,如何能够有效的限制君主,同时保障君主的地位,我还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做到这一点。”

崔戢刃道:“为何爹爹始终不认为韩艺的最终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