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道:“我知道李义府他们的用心,是想多提拔一些寒门考生入朝,但我以为多与少历来就不是士庶之争的关键。”

武媚娘问道:“那你说这关键是什么?”

“公平!”

韩艺道:“这士庶之别,关键还是在于公平,要比多少的话,寒门永远是多数,只是说寒门遭遇到不公平的对待,这才是关键所在。而李义府他们却是想用这不公平的手段去抹去这不公平,那么结果当然还是不公平,在不公平的基础上,庶族是永远争不过士族的,因此他们这么做只会将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我身为庶族,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武媚娘听得稍稍点头,只觉这话也不无道理。

韩艺又继续说道:“因此我在制科上面,一再强调的是公平,皇后不妨试想一下,如果将来在科考当中,大家都是平等,那还分什么士庶。”

看来他想得的确要比我更加深远一些。武媚娘心中轻轻一叹,她当然知道,其实韩艺说得是在帮她补救,虽说李义府心里打着的是自己的算盘,但是没有她在后面支持,李义府、许敬宗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想要解决士庶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平待之,这样的话,于情于理,都能占得上风。”

说着,她轻轻一笑,道:“但是若无他们二人,你这公平只怕也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同。”

韩艺一愣,随即点点头道:“皇后说的是,这我也承认,如果没有进士科那颠覆性的结果,高门大姓子弟根本不会将公平当成这一回事,他们已经习惯了优待。”

武媚娘道:“那你还老是跟他么较劲呢?”

韩艺道:“皇后明鉴,我没有跟他们较劲,即便我大力推崇我的贤者六学,亦或者说我有意贬低进士科,我都是为了消除这士庶天隔的理念。”

武媚娘听得越发好奇,道:“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韩艺道:“不管高门大姓,还是高官子弟,他们都占有天时地利人和,而儒道又是他们的立足之本,如果一味的在儒道上面与他们竞争,那寒门子弟是很难竞争的过,他们的学问都是一代代传来的,而且从小就耳濡目染,这起点相差甚远,因此即便是在公平的环境下,寒门也很难竞争过士族的。我当初提出贤者六学的时候就说过,这贤者六学是为寒门而生,因为贤者六学几乎都是全新的知识,思想也与儒道沾不上边,如果在贤者六学的平台上竞争,那么士庶的竞争就还算得上公平。

为什么这一回制科的成绩,士庶两边都非常满意,也可以说是各有所得,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在贤者六学上面,士族没有什么优势,大家起点是一样,反倒是寒门在人数占得上风,因此推崇贤者六学,其实就是在减低士族、乡绅对于国家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