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道淡淡道:“难道你父亲没有教过你懦夫的意思么?”

裴清风先是一手拦住韦季,随即向崔戢刃笑道:“说到这懦夫,在下倒是另有一番看法?”

崔戢刃笑道:“愿闻高见。”

裴清风道:“记得前几日韩艺大肆抨击我们士族的时候,几位却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我还以为崔兄是生病了,正准备上你们家看望你。”

崔戢刃道:“裴兄说的是北巷群殴一事吗?对此我深感抱歉,我最反对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在下真是爱莫能助。”

裴清风哦了一声,道:“但是这问题总得解决呀,不知崔兄喜欢用什么方式来解决问题?在下倒真想知道。”

“实力!”

崔戢刃不屑一笑,道:“只有懦夫才会害怕竞争,只有懦夫才不敢直面面对挑战,只有懦夫才会整天想到以势压人,因为他们没有真才实学,害怕比真本事,会输给对方,因此只有靠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裴清风冷笑一声,道:“我们不是害怕竞争,只是也得看对手是谁,那些卑贱的寒门,怎有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他们还不配。”

卢师卦呵呵道:“可就这是卑贱的寒门,让你们颜面扫地,却又无可奈何,只会在这里自欺欺人,来掩盖自己的害怕。”

王玄道道:“如果你真的不屑于与寒门竞争,那又何苦天天将寒门挂在嘴边上了,这不是害怕又是什么呢?”

郑善行笑道:“韩艺一句尚贤之风,就将你们吓得寝食难安,可见咱们士族是多么的腐朽,才会变成这惊弓之鸟。”

崔戢刃突然一步迈出,从裴清风身边经过,走到得月楼的中心位置上,双手扶在护栏上,目光从大家的脸上扫过,道:“各位,自魏晋以来,人人都崇尚士族,觉得士族就是那天边的月亮,可观而不可及,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士族更加尊贵了,与咱们士族联姻,都能让他们欣喜若狂。

然而在我看来,如今的士族却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了,因为我们一生下来就得到了,我们为士族付出唯一努力,就是顺利的从娘胎里面出来,并且活下来,有很多不知所谓的人,就是因为姓崔卢郑王,故此跻身士族行列,也正是因为他们打着我们士族的旗号为所欲为,不顾我们士族的荣耀和尊严,才导致我们士族才会在今日被贬低的一文不值,就如那粪坑的里面的石头,让人掩鼻远之。

对此我非常气愤,因为我平白无故的受其连累,这也让我在家好好反思了一下,如果士族是尊贵的,是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那么就不应该生来便可得。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如果你们将士族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那么想成为士族的人,就必须要付出比任何人都要艰苦的努力,而不是靠生养得来,这是对于我们士族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