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很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两人四目相对。

沈谨言率先打破沉默:“四姐,多年不见了。”

这一声熟悉的称呼,瞬间驱走了彼此间的生疏和尴尬。

顾莞琪眼中露出笑意,轻轻喊了一声“四弟”。

十几年前,沈谨言还是定北侯府嫡出的四少爷,顾莞琪在姐妹中也排行第四。两人见面,一个叫四姐一个喊四弟,倒也有趣。

自从离开定北侯府,再无人这般喊过他了。

沈谨言心中涌起浓烈的酸楚,又有些异样的喜悦。

他出身难堪,顾家上下再不会接纳他。亲如兄长的顾谨行,在边军里对他处处照拂。回了京城之后,便自动自发地和他保持距离。

他能理解顾谨行的苦衷,心里却无法不黯然。

顾莞琪假死遁逃,更名易姓。如今以齐婉儿的身份重回京城。和他的处境虽不尽相同,却有微妙的相通之处。

他今日鼓起勇气来见她,或许就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唏嘘感慨。

想来,顾莞琪也有同样的微妙感慨,看着他的目光里,没有同情怜悯,也无鄙夷不屑,只有豁达和坦然。

在这般明亮粲然的目光下,沈谨言只觉得背负了数年的枷锁骤然消失,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四姐,其实是我自己想来见一见你。姐姐根本不知道。”

顾莞琪嫣然一笑:“我猜也是。刚才丫鬟来禀报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自作主张悄悄来见我了。以二姐的性子,怎么会在年末这一日让你到客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