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惊动船篷里的其他人,他声音放得极低,但又清清楚楚传到了含珠耳里。

她大吃一惊,本能地朝一侧退了两步,抬头,对上他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的俊朗脸庞,那双黑眸古井无波般直视着她。含珠不敢再看,立即低下头,目光瞄向船门。门在她与他中间,进去吧,他好像问了她什么,她理也不理,会不会很失礼?

他毕竟是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那份恩情,远超过他当初胁迫。

只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程钰在她慌乱躲避时就停下了,看着她越发清瘦的脸庞冷声重复:“是想寻死吗?”

含珠抿了抿唇。

她恨过他感激过他,唯一不变的就是怕他,他或许只是出于怀疑才问的,含珠却觉得这话里有斥责之意,连忙摇头辩解:“没有,我,我只是……”话没说完,又想咳了,含珠转身,背对他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咳嗽。

“不想死就进去,船上地方不大,你受寒病了不要紧,别传给我们。”程钰不悦地道。

姑娘家脸皮都薄,含珠更是从没被人当面说过这样的重话,前面哭是因为想父亲,这会儿就是因为面上受不住了,低着脑袋快步走到门前,没看他也没回他,进去后立即关门落拴,逃也似的钻进了被窝。

程钰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带着颤颤的哭音。

听了不知多久,他转身往回走,一回头,却见定王双手抱胸靠在那边。

程钰面无表情继续往前。

“看上她了?”定王抬腿抵在对面的船篷板上,声音低低的,戏谑味儿更足。

出门在外,他也警醒,外面传来第一声咳嗽时他就听到了,正好奇是不是那位藏于深闺轻易不出门的大姑娘,就听程钰起来了,一出去就半天不回来。定王心痒痒跟了出来,可惜那姑娘身影被程钰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没能瞧见模样,程钰难得有动心的人,他怎能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