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九十年代初,极端贫困县的县长,庄民裕有过折腾的心,但是不现实,缺条件,而且说实话毕竟存在局限,脑子有点僵化,他唯一能做的就两件事:

一,把地里那点事盯好,指望老天爷能给好光景。

二,修路,向上不要脸,要钱,向下强压,修路。

庄民裕还没想通茶寮村到底玩的什么花样,他倒是不怕村民们折腾点钱,就怕整出什么幺蛾子,闯祸——毕竟是动枪的事。

“江老师上了一上午的课,不知道县长要来,下河湾去了,我们正使人去喊他。”杏花婶围着围裙,招呼人坐下,然后搁手心里翻出一个鸡蛋说:“县长吃个鸡蛋。”

说完摆开几个大碗,帮着倒热水。

庄民裕伸手把鸡蛋用指头按着,来回来拨几下说:“学校的鸡蛋?”

杏花婶点头说:“嗯,孩子们分完剩一个。”

从道理上来说,这简直太不会说话了,但是庄民裕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时好奇心也更重了,他把鸡蛋捏手里,起身进了教室。

曲冬儿面前搁着一个小白瓷盆,坐那一边用勺子舀饭往嘴里塞,一边翻书看着。

“孩子们中午都带饭,学校帮忙热,然后再每个人每天半个鸡蛋。煮熟了切开给他们。”杏花婶在旁边解释。

曲冬儿听到声音转回头来,仰头看着庄民裕一会儿,把勺子放下,起立说:“县长伯伯好。”

小丫头蘑菇头,有一双让人能让人看一眼就融化的大眼睛。

庄民裕好像生怕这句“伯伯”掉地上,连忙“欸”一声接住了,走过去,摸了摸曲冬儿的小脑瓜,柔声说:“怎么吃饭还在看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