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看见你家生意热闹,想问一下,客人万一要改个衣服大小什么的,或补个扣子拉链,会不会来不及?……我,我会。”

她侧身指了个方向,“我家有缝纫机,很近……就在那片房子后面。”

依然动听的声音,但是带点怯,整段话说得有些艰难,窘迫,凌乱。

这其实不难理解——如果你知道,国企工人曾经是这个国家多么骄傲和自豪的一个群体,曾经过着多么体面的生活,抱着怎样崇高的观念。

曾经纺织二厂的女工们下班,都是挺胸抬头的,就连片腿上自行车的动作,都带着一股潇洒利落。

深蓝色的工作服是骄傲,甚至系在脖子上的白汗巾,工厂发的雪白劳保手套,都是光鲜的,让人羡慕的。

一家几个孩子为了谁给老父亲顶岗打破头这种事,很常见。

谁家孩子考进国企,得摆宴席。

嫁给工人,那是曾经多少姑娘的梦想,甚至手里握着几个单身工人介绍相亲的媒婆,都跟县太爷似的风光无限。

转变突如其来,也许后来的有心理和舆论铺垫,还好一些,但是唐玥这些人,是第一批,你要她们乐呵呵就放下旧观念,轻松就放低心态,从容地低下头去适应……并不现实。

想想,时间其实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大概这段时间既是一个心理缓冲期,也终于,把她们逼到了再不做点事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缝补我也可以。”江妈还没说话,唐玥又加了一句,犹豫一下接着道:“店里多收,我赚一点就好。”

她说着把一块缝补破洞,扣子,拉链的布打开,当成样品放在凳子上,说:“阿姨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