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这,马上有人道:“种不起来!娃儿偷!我家有棵桃树,还是青毛桃的时候,就被娃们摘光了。”

梁心铭道:“所以都要种呀!家家都有,就没人偷了嘛。”

她愁死了,怎么就说不通呢?她又没搞那些不切实际的,或让大家奔现代化。都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偏偏不去努力做。以前穷怪官府,现在不能怪她吧?

她目光一扫,抬手指向附近一家农户——那家围墙坍塌,破败不堪,茅房的臭气都随风吹到这边来了——道:“你们闲工夫多,怎不把家里的围墙修好?这不用钱,只要打些土坯、捡些石头就能做好,为什么不做?还有那茅房,臭气熏天、苍蝇嗡嗡飞,为何不弄好?”

说到这,她又指向身边流着绿莹莹的浓鼻涕、脑门上顶个杩子盖、满眼崇拜地仰望她的四五岁小男孩道:“这孩子生得多可爱,本官刚才见小伙伴帮他捉虱子呢;还有这鼻涕,当爹娘的怎不管管?他这是病了。”

杩子盖被他心目中神仙似的县太爷点名,骤然聚焦在众人目光下,小脸红了,羞耻感发作,小嘴一瘪,就要哭。

梁心铭急忙摸摸他的小脑袋,道:“本官不是笑话你,是告诉你爹娘,要多关心你。”又对众人道:“他这是受凉了,要不早些治,小病变大病,上哪儿弄钱看去?现在不用吃药,熬碗姜汤喝了发发汗,也许就好了。”

一汉子急忙上前,羞愧承认,他爹当得不好,回家一定让孩子娘熬姜汤给孩子发汗等等。又嫌孩子脏兮兮的还挤在县太爷身边坐,丢他人,大手往儿子鼻子上一捂,捏住儿子小鼻子让他用力。“呼”一声,擤出一大捧软糯的东西握着,另一手牵起短褐下摆帮他擦干净了。然后勤勤恳恳地捧着那腌臜物走到一旁甩了,再把手在裤子上擦一把了事。

梁心铭看得目瞪口呆,强闭住气。

赵子仪坐在梁心铭身旁,一边轻轻摇着折扇,帮她扇着风,一边听她苦口婆心地为大家规划。所谓“父母官”,对百姓不就像父母为儿女一样操心吗?此时,他急忙用力扇风,生恐梁心铭不能出气了。

好一会,梁心铭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