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意识到另一件事。

这小厮、妇人、赌鬼,都处在一段并不算愉快,却又似乎无力摆脱的关系当中。

但他是冷眼旁观的第三者,因而是能够想到些切实可行的办法的。

那男人烂赌成性,已没什么底线了。在如今这时代,也不可能有机会平步青云、一朝翻身。更别说什么幡然悔悟、改过自新。这妇人跟着他,只会愈陷愈深,最终在贫困和疾病缠身的状况中死去。

倒不如跑。可在这样的年代,一个妇人自己难生存。从前也算是个小姐,该不懂得做农活。其实倒是可以说服那小厮一起跑。那小厮,该是个典型的多情却又软弱无力、缺乏勇气与担当的家伙。

在妇人要被嫁走时他没有出头,此后过了这几年却仍念旧情——否则不会自己冒险来看这已容颜无光的女子,又抱头痛哭。这样的人……若这妇人决绝些,无论是威逼还是苦求,都有极大的可能性将其说服。

然后这两人跑去别的城镇——瞧这小厮出手,是攒了些家底的——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若不求富贵,过得衣食无忧该不难。

他在旁边者的角度来看、从上帝视角来看,这些是一目了然的事。

可身处其中的人却不自知。他们的理性判断,被情感与经历左右了。

妇人会对未知的世界感到畏惧,不晓得这小厮有没有那样的勇气、不知道带着孩子该怎么办。

那小厮在宅子里混熟了,做事如鱼得水且得信任。于是安于这种生活,亦畏惧改变。

情感……影响了他们的头脑。

李云心起了身,升到半空中,于是将整个院落尽收眼底。再高些,又将整座双虎城尽收眼底。再再高些……他试着将自己的过往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