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外,可见得到两道微弱的金光——勉强看得出是人形,围绕他流转不休。然而也已经慢慢黯淡,似乎再支撑不了多久。

他像金属的雕塑一般站立在坑里,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吐出第一口气。便是随着这口气,他的身上迸出无数道更加细小的创伤来。然而创口里却没有血流出,似是都已经流尽了。

而后他像一部在经年的风霜中锈蚀了很久的老旧机器一样,缓慢而艰难地仰起头,看天上的金光子——

剑宗的女冠仍高踞在云头,而那云头则压得低。她与她身后的三十六名一动不动的剑修弟子自云头上看他,且衬着天空里波澜诡谲的光——仿若无比威严的神人。

“好……手段。到底是圣人的宝贝。”李云心呸了一声,吐出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死在你的手上,总好过死在那群蠢道士的手上。”

面目模糊的金光子微微笑了笑:“这种惺惺作态倒是不必了。做给谁看呢。”

“明明心里悔恨得要死,却偏要拿出这种豪迈豁达的态度来。你我都是聪明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以为你这么……‘豪迈’地死,我杀你之后也会生出些什么‘惺惺相惜’之情、然后‘怅然若失’么?我自然不是道统剑宗的那群蠢物,所以自然也不会那样想、叫我心里的快意大打折扣。”

金光子轻舒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似是在体会这务必快意的一刻。

但李云心低声道:“原来是我犯了个错。”

他的声音已极沙哑了,像是嗓子漏了气。但金光子的神通叫她听见李云心的话。于是张开眼:“你犯的错太多了。说的是哪一桩?”

李云心向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金血洒落到地面上,腾起一声青烟:“如今看,你催动这琉璃金光剑似乎也不是毫不费力……你……还用了怨气。”

金光子快活地一笑:“再有呢?”

“所以你……拉了一群杂兵送死,先叫我杀。修士们体内所蕴含的灵气……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我杀得足够多了,你用怨气做引子,再引发剑阵啊……”李云心微微眯眼,仰起头,“我在渭城也用了这个法子,怎么没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