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君轻轻摆了摆手。气势与自信重回到她身上。但白云心仍可觉察亦有一丝疑色也在她上徘徊不去——煞君此刻有了很重的心事。

她在先前立足的山岗上转了身,对上下的一众妖王道:“云山那里既然出了事,你们也就跟过去瞧一瞧吧。但不可参与其中,只在一边掠阵。”

众妖却略迟疑,并未当即领命。

此前煞君斩杀骸骨气势慑人。但其后龙五来到大放厥词、天上又有三位龙子相争她却一直未出手……这些情景看在眼中,便有妖魔生疑。那板凳得道的驼驼老祖就笑了笑:“君上当真要咱们如此?咱们更担心君上在此前的争斗里受了伤……如今情势险恶,咱们一旦去了,谁为君上护驾?”

说了这话,群妖一片沉默,在夜色之中勾勾盯着煞君看。

若是换了个什么道士、剑士,瞧见这情景非得浑身直冒凉气不可——这些妖魔前一刻还在煞君的眼皮子底下与骸骨死斗,仿佛是忠心耿耿的兵将。然而到了如今……一旦怀疑煞君受创,便都如此瞧她……

仿佛是一群饥饿的狼,在盯着什么可口的猎物。

可煞君似乎并不诧异。这种情景对于妖魔而言乃是常态——他们虽然修行有成得了人身学会人话穿了人的衣裳,但本质里还是介于人与兽之间。他们有了人的聪明才智,却鲜有人的理智约束。于是这聪明叫兽性的那一部分变得更加狡诈危险——

哪怕是从前高高在上的人物变得弱小了……他们便会想要将其撕了吞了,以得到些什么利益。

这也是为何琴君与睚眦在被骸骨重伤之后孤身二人待在漫卷山中而不去聚拢他们残存的部将——因为那样可能更危险。如今不是从前的时候了。如今,某种模糊却又的确存在的规则被打破——妖魔不再必须躲躲藏藏,龙子也未必不能被杀死。对于人道而言是末法时代,对于妖魔来说却是新生。

煞君便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寒意:“怎么。想生事?”

她如此直白地说了这话,抬手往群妖当中一点——

指尖嗡的一声绽出一道金光,直刺入那驼驼老祖的眉心:“当我容忍你是没什么限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