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宋拉了她一把:“随她去吧。过些天就好了。”

说了这句话,他却也一拂衣袖,将那观瞧李云心的镜子拂去了。然后抬步也走:“我去后面。”

卓幕遮便晓得他所说的后面,是指关押书圣劫身处。因而轻叹一声:“到底叫你把他抓了来。但另一位……却不知究竟那里去了呢。当年他们两个的神魂被我们击出肉身,明明瞧着是并一道走的。可这些年却只见他活动,另一位,杳无音讯。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她口中的另一位,自然是指那原本叫“卓幕遮”的女剑圣。苏玉宋听她这话脚步便缓了一缓。略想了想,宽慰她:“我知你现在是在担忧。你是在担忧……四日之后的情况。但我午间已经去了一次长老那里,他们已经应允了。”

卓幕遮一愣:“应允我们出山?”

苏玉宋便笑:“岂有这样的好事。”

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倒轻叹一口气、背了手,在这宽广空旷的大厅中踱了几步,感慨似地说:“唉。想来这一千年,当真是……哼。”

“长老们都是天人降世。哼……天人。在天上无所不能,从未将我们这些凡间人放在眼中。但到了世间神通受限,反倒比我们这些凡人更怕死了……从来只躲在幕后,绝不亲自露面。咱们两个得了这两具肉身,成了圣人——”

“于是将我们两个也列为了长老。嘿,你我心里都清楚。一则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们处理人间事,势力已渐大,游魂们也成了气候。咱们两个在长老那里,已不算是无关轻重的小卒了。另一则……我们两个在一千年间都被禁在这小云山里……只怕是长老担忧咱们一旦去了外面,便不受约束了。”

他感慨的这些话,似乎从前已经说了不少次——长老既忌惮他们、又离不开他们。因而只好将他们两个禁在这小云山中出不得、叫他们坐镇指挥——因而卓幕遮皱眉:“怎么又忽然说起这些了。”

苏玉宋便冷笑:“所以说的就是——我自然不能对他们说,我们要出山。我如此说,他们必然不允。因而我说的,是鬼帝的事。”

他提点了这一句,卓幕遮愣了愣。但很快也笑:“原来如此——鬼帝的事,你一直对我说不必过问自有你处理。原来是有这样的计较。”

似是因为大事将成,这两人的心情都极好。听她这么说,苏玉宋便也笑了:“哦?你已经想通了?那么给我说说看——是不是将我看穿了?”

卓幕遮盈盈一笑,也踱了几步,开口道:“你既说凡间帝王的事交给你,可见早就思虑周全。那么——岂能不晓得庆国军人撞见了离帝、邺帝、并将这消息大肆传播的事呢。可当时那些人送人去五臾剑派,你却并未处理。倒是足足又等几日,等到事情穿得沸沸扬扬了,再遣人去捂盖子。”

“差遣人去,倘若也是真心要扑灭这件事的话,自然不会叫那些蠢头蠢脑的道士、剑士去。可你竟吩咐金光子,差遣了一个情劫未渡的化境剑士去……自然将事情办砸。于是到底传到了诸国帝王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