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结识李云心,做事更用心,一直不曾发什么脾气。

他在人世间活了五六十年,见惯世情人情。再见到李云心虽觉得不是寻常人、也每每有异禀之处,然而因着年纪的关系、因着李云心的性子的关系……总有些舐犊之情在里面。

到如今这时候,是因为事关重大,终于急了。

眉头竖起,脸也涨得红。只瞧这么两个人的外表的话……倒很像是一对闹脾气的爷孙、或者父子之类。

李云心也本是横眉瞪眼,阴森森地盯着他。

可见到刘公赞如此模样,他却愣了——仿佛原本一腔的怒气,生生被截住、凝滞在身体里。过好一会儿,退开一步、闭上眼睛。

又过一会儿,才睁开、叹息:“——好吧。”

“——好吧。老刘,好吧……你走吧。”

他原本也叫刘公赞走。但从前时候是满怀怒意,如今的语气却平静了。平静当中似也如刘公赞一般有些悔恨自责——这倒叫老刘亦涨红着脸、拧着眉,同样愣住。

两人在冬夜里、在乱雪中如此沉默好一会儿,老刘才走两步到李云心跟前:“心哥儿,你这是……怎么的?”

李云心默然看了他好一会儿,摇头:“你说得对。我是个孩子。我使小性儿,我孩子脾气。”

见他这模样刘公赞倒真心疼了。忙道:“那些话都不作数——”

李云心却黯然笑笑,抬手打断他:“不。你说的没错。我啊……”

“我以为上帝死了,我是太阳呢。”

这一句话刘公赞似懂非懂——不晓得所谓上帝是不是民间传说中的“昊天上帝”。然而到底能明白李云心的意思。将要说话,却听李云心又道:“唉。这种事,上云山之前我和苏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