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没人理会他。

他生了气,掀开被子,去床边找外袍,打算不管什么事,但一定要先开门教训那敲门的人。

可是在手指触及柔软光滑的杏黄丝绸外袍的一刹那,他的动作陡然停住了。

他既是世家豪门出身、又是独子、还一个人在外,必然有些东西护身。

譬如说这道每晚临睡前都挂在门上的、据说是由一位流派化境道士所书写的“辟鬼符”。

还有他爷爷道眉子大师留下的、同样挂在门上的“双君镇鬼图”。

眼下……那《双君镇鬼图》已经燃了起来。幽绿色的火苗几乎快将这幅在世俗间价值连城的画卷彻底烧毁,图画上的黑白阎君表情扭曲而怪异,在火焰中缓缓跃动。

而它上方的那道“辟鬼符”,本是用朱砂书写在金牌上的。此刻,那由化境道士手书的符文……正疯狂地发着红光!

裴决子顿时瞪圆了双眼,觉得头脑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嗡地撞击了一下子。

两息之后他疯狂地喘息起来,一把将外袍攥在手里、飞快地披上了。

然后拖着打颤的双腿,试了几次才吹熄室内的四处火烛。屋子一旦暗下来,他就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血红血红的符文,以及……

门外的一个巨大身影。

他盯着那身影看了一会儿、坐在地上,念了好几遍清静经,才有力气再站起来,从桌上摸到自己的那支笔。笔身上密布繁复咒文,笔锋在夜色中甚至微微散着毫光——这既是一支笔,也是一件法宝。实则这样的笔,在屋子另一头的宝囊里还有各异的十几支。但他实在没勇气再穿过黑暗的屋子了。

又念了十几遍经,那“叩叩叩”的声音还未停。

门外的巨大身影,耐心地敲着门,还偶尔低头看一看——似乎在看,屋里的人,为何还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