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只有你做得到。无论陈豢还是谢生,都做不到。”

李云心沉思一会儿,看他:“这就是所谓的极大牺牲?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这些……力量。于我而言不过是在求生过程中得到的副产品。”

李淳风笑了笑:“是现在的你不在乎,如果是从前的你——在拯救世界,和在这个世界当中体验新奇的规律、发现有趣的事情这两者当中,你会选哪个?我认为你会选后者。哪怕与这世界一同灭亡你也不会在意——只要你自己快活。”

李云心忽然盯住他:“刘公赞是你安排的人么。”

李淳风想了想,笑笑:“不是。”

于是李云心没有追问,只重新挪开目光。又侧耳听了一会儿窗外的人声,才说:“还是对我说实话吧。”

“现在,我可以叫自己这样想——其实所谓的父子关系,并不重要。”

“在这种宏大的毁灭背景之中,你我只是两个偶遇了的旅人。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对我做的许多事我都可以不计较。”

“你有你的计划……而这计划不大邪恶,也不很坏。用到了我,于是发生些事。就像在我的计划里,刘公赞也常被拿来用。可他也不在乎。不是什么父子……”李云心摇摇头,“也无所谓什么亲情。我们是一样的人……现在的我能理解之前的我所做的种种事,也就能理解你了。”

“但你我既然是一样的人,就请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他笑了笑——第一次笑着看李淳风——说,“到底还有什么牺牲。”

李淳风便低叹口气:“好吧。的确还有另一件事。”

他说了这话,以指尖蘸了酒,在桌上滴两滴。离得极近,几乎凑到一块。但其间终究还有些距离,于是仍是各自独立的两滴酒。

“你从你的世界掉落来到这里,意味着你的世界已经开始了被混乱侵蚀的过程。”

“但这个过程将极漫长——该是刚刚开始。”